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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志正
临床学家路志正临证撷英
李锡涛 路喜素 整理
编者按 路志正教授是全国 中医临床学家,擅长中医内科杂病,
对妇、儿、针灸亦有较深造诣,曾多次出访日本、新加坡、泰国、菲律
宾、马来西亚、法国等国进行学术交流。现任全国政协委员、中国中
医研究院主任医师、北京中医学院名誉教授。本文系统介绍路氏在
学术思想上善调脾胃,重视湿邪以及倡导临床思维科学化的观点,临
床特色方面,重点介绍他对疑难病证、心痹、心痛、痹病、中风的治疗
经验。在医论医话上,记载他治疗脑晕、脑水肿并肾衰、濡泻、呕吐、
胃痛、湿证喉喑的独特见解。并把他毕生使用,行之有效的经验方五
首附于文末。纵观全文,可知路志正教授,在临床上的辨证思路,诊
治特色,立法处方,灵活化裁均有独特见解,不失为临床大家的风范,
这些经验对于中医同道有极大参考价值。
医贵乎精,学贵乎博;识贵乎卓,心贵乎虚;业贵乎专,言贵乎显;法贵乎活,方贵
乎纯;治贵乎巧,效贵乎捷。
———赵濂《医门补要》
路志正,字子端,号行健,男,汉族。1922年1月18日生于河北藁城县一个中医世家。父
亲从事中文工作兼通医理,尤精古文与周易;伯父路益修系河北名医。受家境熏陶,路氏自幼
即立下从医之志。6岁入学,课余诵读《医学三字经》、《药性赋》、《汤头歌诀》等医学入门书籍。
1934年进入伯父创办的河北中医专科学校学习,曾特聘清末秀才陈宣泽先生专门教授古文,
又拜山西盐城名医孟 先生为师,经过五年磨砺勤求,不仅熟读经典,且随师侍诊抄方,临证
能力迅速提高。1939年毕业后以 成绩通过河北省政府统一考试而获中医师资格证书,悬
壶藁城,服务桑梓。
解放初期,路氏被调往卫生部中医部门(1955年改为中医司)专作技术指导工作,曾前往
辽宁、吉林、山西、安徽等地考察指导中医工作,发现和推广了不少中医经验。此间还曾参加抗
美援朝医疗队工作,为 战士治病疗伤。1958年他通过深入基层,初步总结制订了一套
中医临床工作的规章制度。他还积极参加董德懋教授创办的《中医杂志》工作,任编委多年。
路氏还与肖龙友、施今墨、赵树屏、魏龙骧等一起被中华医学会聘为“中西医学术交流委员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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委员”,为中西医加强团结合作做了大量有益的工作。他曾先后陪同卫生部部长助理齐仲桓、
前苏联首席顾问鲍尔德烈夫、副部长兼党组书记徐运北等同志前往华东等地考察血吸虫防治
工作,并首先提出先用中医药治疗腹水,再用西药锑剂杀虫的晚期血吸虫病中西医结合治疗方
案。1960年路氏曾随中医研究院到医院工作,在抢救大面积钢水烧伤患者
中,灵活动用中医疗法,取得了确切的疗效。
路氏从医50余年,治学严谨,谦逊好学,诲人不倦,虚怀若谷。他精通中医经典,并阅读了
大量古今医案,熟悉各家学说,并能结合临床实际灵活应用发挥,临床疗效非常显著。对内科
杂病和妇、儿、针灸各科均有较深造诣,能发皇古义,融汇新知,圆机活法,应用自如。他治疗眩
晕的经验,已编制成电脑程序,先后到日本、新加坡、泰国、马来西亚、法国等国家交流,各国患
者纷纷慕名前来就诊。路氏学验俱富,著述丰硕,曾公开发表有重要价值的学术论文数十篇,
并积极参与《中国医学百科全书·中医内科学》、《中医(国)针灸学概要》等书的编写工作,其他
主要著作有《中医内科急症》、《痹病论治学》、《路志正医林集腋》等。
路氏现任全国政协委员、卫生部医疗卫生国际交流中心理事会理事、卫生部药典委员会委
员、北京中医学会副理事长、北京老年医学研究会副会长、北京中医学院名誉教授、中国中医研
究院正高级专业技术职务评审委员和专家咨询委员会委员、主任医师、教授等职。他将“满招
损,谦受益”题辞悬于书斋,作为座右铭,并以“老牛自知夕阳短,不用扬鞭自奋蹄”的精神,孜孜
以求,从不懈怠,积 力于振兴中医的伟大事业。
学术精华
一、善调胃治杂病
路氏在《内经》“人以胃气为本”和仲景“四季脾旺不受邪”、“保胃气、存津液”的学术思想指
导下,并受李东垣、叶天士等前贤的影响,临证十分重视调养后天脾胃。纵观其调治脾胃的经
验特色,可总结为“八字”治疗方针,即“补益、调顺、健运、顾护”四个方面的理脾大法。补益,即
补其后天之宗气,益其生化之源泉;调顺,即调其中转之枢机,顺其升降之功用;健运,即健其中
土之气,运化水湿之邪;顾护即顾其免伤毒邪之损害,护其供养之功能。路氏在临证中无论内
伤、外感,均重视调养脾胃,具体运用上,主要有以下四个方面。
(一)脾胃为气血生化之源,虚损证候应从脾论治
脾胃司受纳,腐熟水谷,运化精微,化生气血之职,人体五脏六腑,四肢肌肉,皆赖脾胃化生
之气血营养。前贤有关论述颇丰,此不赘述。但一切虚损病证都与脾胃功能失调相关,用补益
脾胃治法临床都有一定的疗效。这是经千古以来不断验证的。路氏根据《内经》提出的“虚则
补之”、“损者益之”的治疗原则,临床不是生搬硬套,而是灵活掌握,更有发挥,并形成了自己的
特色和风格,特别是用现代医学手段诊断的疾病,尤多心得。比如治疗慢性虚衰性疾病,恶液
质合并感冒,免疫功能低下的病症,肺气肿,心功能不全,消化道溃疡,慢性消化道出血,消化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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慢性炎症,小肠吸收不良综合征,肝硬化腹水,慢性肾病,贫血,白细胞减少症,甲状腺功能减退
症,重症肌无力,干燥综合症,老年性退行性病变,癌瘤化疗后的低蛋白血症……都通过调理脾
胃,补益生化之源,常常有助于机体的恢复,临床取得满意疗效。
如患者韩某某,男,26岁。自1976年10月起出现周期性发热,每月一次,持续3~5天。
均潍全天性高热,体温38.5℃~39.5℃,每次发作前无前驱症状,伴有头晕,腰膝酸软疼痛,乏
力倦怠,高烧持续3~5天后又1~2天汗出不断,体温逐渐恢复正常。至1979年7月曾先后
10医院治疗,痼疾依然。查淋巴细胞转化率25%,玫瑰花结形成率28%,均低于正常,
考虑为细胞免疫缺陷,给予左旋咪唑配合中药治疗,未能收效。于1979年10月15日请路氏
治疗。查患者体瘦面黄,两目无神,手足及鼻头易出汗,发热以日晡为甚。舌红苔白,脉右弦大
而滑,沉取无力,左脉弦细,尺沉取稍有力。脉症合参诊为元气虚,阴火盛,营卫亏损证。治以
补元气,泻阴火法,仿李东垣之补中益气汤意处方:生黄芪12克、白术9克、陈皮6克、党参10
克、当归9克、甘草6克、升麻1克、柴胡1.5克、制首乌10克、生鳖甲12克(先煎)、怀牛膝9
克。上方不变,连服半月,后随访病未再发。
又如王某某,女,34岁,1978年5月19日初诊。头晕目眩、心悸气短已4年,西医诊为贫血
伴低血压,曾用维生素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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及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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、谷维素治疗不效,请路氏诊治。近来病情增重,眩晕甚剧,夜
间尤著,或伴有恶心呕吐,重时昏厥,面色苍白,精神委靡,四肢倦怠,少气懒言,脘痞纳少,浮肿
便溏。月经先后不定期,量少、色淡。舌质淡,脉软无力。血压104/65kPa。此为中气不足,
气血亏损所致。治以补气养血,健脾和中。方药:黄芪15克、党参15克、当归10克、炒白术15
克、茯苓12克、陈皮10克、半夏10克、柴胡6克、山药15克、生姜2片、大枣5枚。上方服10
剂,眩晕、倦怠好转,纳谷有曾,大便成形,无呕吐,仍有腹胀,脉来虚大。血压13/78kPa。既是
效机,原方去陈皮加厚朴10克。又服药15剂,诸症改善,改服人参养荣丸善后,半年后追访,
身体健康,正常工作。
(二)脾居中土,易留湿邪;欲除邪气,首当健运脾胃
有关路氏重视湿邪伤人的临证特色,另有专篇介绍,此仅就湿阻中焦略论临床表现及路氏
治疗原则。
湿困中焦主要临床表现为:(1)消化系症状有口淡无味或咽中发甜,或口粘、口干不欲饮、
胸脘痞满,腹胀纳呆,呕吐恶心,嗳气吞酸,大便溏或粘滞不爽。(2)全身症状有首重如裹,倦怠
乏力,四肢酸痛。(3)水液代谢方面,往往有不同程度的水湿潴留,部分有浮肿,小便短少。(4)
舌脉:多见舌体肿大,边有齿痕,舌淡红,苔白腻或滑腻,化热则黄腻。脉多滑,或数,或见濡象。
罹患湿病主要因素有三个方面。一为行于雾露、雨淋水浸、坐卧湿地等外邪入侵机体;二
为过食肥厚、嗜烟酒、冷饮蕴积胃肠,潴而化为痰湿;三为脾气虚不能运化,水湿内停,湿从中
生。但三者都必有脾土运化失职为先决条件,一是外来湿邪过盛,超越了脾的正常防御机能;
二是胃纳湿毒,直接损伤脾胃;三是后天脾虚,无力运载。这样就造成了湿邪损伤脾胃功能,中
枢不能运转,形成恶性循环,致内外合邪,湿留中土,湿病成矣。
路氏对湿滞中土的主要治疗大法是健运,但在具体应用中,视病情又结合宣化、温化、清
化、温通、通利、淡渗、疏导、消导、燥湿、行气、降气等灵活施用。方无定方,大体藿朴夏苓汤、甘
露消毒丹、三仁汤、温胆汤、六君子汤等类方。药物分上、中、下三焦病情选用而各有所侧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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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路氏治一吴姓患者,女,58岁。1985年5月20日突然发烧39.6℃,医院检查发现右下
腹压痛,诊为“阑尾炎”入院准备手术治疗。查血,白细胞17000/mm
3
,B超未发现异常。右下
腹压痛不明显,3日无大便,伴见高热,恶心呕吐,确诊为肠梗阻,遂静脉滴注抗生素,以期退热
后手术。但高热依然,加重药量,日输液量2500毫升,高热未退,呕吐反剧,吐出物为胆汁性胃
容物。头晕加重,剧烈头痛,肢肿,尿少。经查发现有“脑水肿”、“肾盂积水”,通知病危。随请
路氏会诊,观患者面色萎黄晦黯,神情淡漠,目不欲睁,自谓头重似物压顶,闷痛,周身酸楚,恶
心呕吐,输液尤剧,恶寒甚,身热,扪之初觉热势不高,久则灼手,脘痞腹胀,叩之然,下腹部
无压痛及包块,舌淡苔白腻,脉细濡而数。证属脾阳衰微,失于运化,水湿内盛所致。以振奋脾
阳,温化水湿治之。处方:藿香10克(后下)、半夏10克、桂枝10克、云苓12克、炒苍术10克、
厚朴12克、炒枳实10克、羌独活各10克、陈皮10克、白芷10克、络石藤15克、生姜3片。
服药1剂,呕吐止,大便通,热已退。上方去藿香、白芷、生姜、络石藤、陈皮,加用细辛、干
姜、黄芪、防己、草蔻仁,连服5剂,诸证悉除,查血、尿、体温正常,痊愈出院。
(三)脾胃为气机升降之枢,升清降浊必赖枢机之调顺
脾与胃的升清降浊,实际是两个方面的内容,即物质方面与功能方面,并赖其正常的枢机
运转活动而实现。物质方面是将饮食水谷消化、吸收,精气(营养物质)、津液(水分)上升通过
肺、心、肾的作用,输布全身,供机体生命活动的需要,糟粕部分通过肠道、膀胱排出体外。功能
方面是以脾胃的营养物质为基础,通过气化作用实现其枢纽循环功能,以及在肺肾的作用下,
维持机体的水液代谢平衡。只有脾胃升降功能正常,才能水窍通利,腠理固密,统摄血液正常
运行,四肢肌肉强劲有力等。一旦脾胃升降功能被破坏,内环境紊乱,则百病蜂起。现举路氏
治一“术后粘连性肠梗阻”患者,可从一个侧面说明脾胃升降功能对维持人的正常生理活动的
重要意义。
张某某,男,35岁。病历号006511,初诊日期1960年11月12日。患者于1959年8月2日
因腹部绞痛,恶心,呕吐,腹胀无肛门排气,腹部X线揭示肠腔内有液平面,诊断为:“绞窄性肠
梗阻。”经手术治愈出院。同年12月及次年9月、10月皆因腹痛、呕吐诊为“术后粘连肠梗阻”
而又曾3度手术。末次术后月余,再次出现腹胀、腹痛,无排气,限于体质因素无法更行手术,
请路氏诊治。现症:腹胀难忍,下午尤甚,两胁满痛,大便秘结,腹中雷鸣,神疲乏力。舌淡红,
脉弱微弦。综合分析,证属中阳衰微,阴寒内盛,气机乖戾,升降失常。治以温补中阳,行气通
腑。处方:党参9克、白术9克、茯苓12克、橘红6克、麦芽12克、建曲9克、川附片先煎6克,
草蔻仁后下4.5克,广木香后下4.5克,2剂。药后腹胀胁痛大减,已下干结大便数枚。仍脘闷
纳呆,口淡无味,舌脉同前。上方加黄芪继服3剂,药后胃纳渐增,二便已调,脉沉无力,舌质偏
黯,苔薄白,偶有腹胀感。病虽向愈,仍有中焦虚寒,脾阳未复之象。处方:党参9克、炙黄芪9
克、干姜5克、半夏9克、白术9克、建曲9克、木香后下4.5克、白芍9克、橘红9克、川附片先
煎6克,3剂。药后诸症消失,痊愈出院。
(四)存得一分胃气,便有一分生机,新病久病临证莫忘顾护脾胃
古人将脾胃称之为“水谷气血之海”,“仓廪之官”等,无非是强调脾胃是人体必需物的仓库
和起供养作用而已。所以历代医家都很重视顾护脾胃机能对疾病恢复的重要作用。路氏临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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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博采仲景、东垣、叶桂等诸家之长,顾其润燥,重在升降。保护胃气的具体运用主要体现在三
个方面:一是攻邪不忘护胃,大积大聚、外感里实等临床多暂以攻邪治其标,此时注意去邪莫伤
胃气,用药不过分克伐,邪去六、七即转为调和。二是慎用滋补常佐理气,即便是虚损病人,必
用滋补之品,常以清养,不过腻补,并佐玫瑰花、绿萼梅、预知子等轻柔理气之品。三是体虚久
病即便挟实亦不妄攻,并忌用大苦大寒、滋腻壅中、香燥耗气药物。常以羌活、防风、升麻、柴
胡、荷叶、荷梗、葛根等健脾益气之品以升脾阳,而用炒杏仁、枇杷叶、竹茹、玉蝴蝶、苏梗合清养
胃阴之味以降胃气。特别提出西药的缺憾,有很多药品对胃损伤严重,此化学的毒害,不能认
为是疾病的自身表现,这是给现代医生临床带来的新课题和增添的难点,应详为辨析。
例如刘某某,76岁,素体脾肾两虚,运化迟滞。1980年春节,偶进食炸熳头3小片,食后自
觉脘腹胀痛,不思饮食,无大便。病人自服木香槟榔丸,每服6克,两日之内连服3次,药后大
便仍未行,继服果导片,一昼夜泄泻竟达30余次,便下稀水,色如咖啡,致脘闷堵塞,无食欲,神
疲气微,皮肤枯涩。路氏诊时见舌胖淡而苔白稍腻,脉象虚弦而数。认为属脾气虚弱而运化无
力,复过用消伐,脾胃大伤。遂投以香砂六君子汤加减。2剂大便成形,纳食增加,精神转佳,
临床治愈。
又如李某某,女,36岁。患者因胆结石症于1975年8医院,接受中西医结合
“总攻”排石治疗, 天服药后腹泻3~4次,第二天药后大便十余次,旋即出现呃逆频作,脘
痛坠胀,体力不支等不良反应,因而停攻,腹泻亦自行停止,但患者右胁绵痛不休,便溏乏力,8
月16日查肝功能异常,转氨酶520单位,9月6日邀路氏会诊。
患者面色萎黄,精神委靡,气短息促,语言无力,呃逆纳呆,脘腹胀满,便溏乏力,脉沉细无
力,尺部尤弱,此乃脾胃受损,升降失调之证;右胁隐痛不休者,乃血不养肝,络脉受阻,失其调
达也。治当益气健脾,养血调肝,以归芎异功散化裁治之。处方:当归9克、白芍9克、黄精12
克、玉竹12克、党参12克、山药12克、炒白术10克、陈皮9克、焦三仙各9克、甘草6克。上方
6剂后纳谷见馨,又仿香砂六君子汤意进退,叠经四诊,服药20余剂,至10月7日复查肝功能,
转氨酶已恢复正常。后从“阴黄”着手治疗胆结石,治以温阳健脾,利胆祛湿佐以舒肝通络,终
以益气健脾补肾之剂而收功,愈后随访4年,未再复发。
二、重湿邪伤人多元性
湿,本为水,天地四方。无处不有,养育 万物。人生其间,时刻不离,润泽机体,为维持
人体生命活动的重要物质。若伤人则为邪气,外湿因感天地之湿邪而发,内湿是脏腑功能紊乱
或虚衰而生。无论是“外感六淫”或“内生五邪”,兼挟湿邪伤人最多。南北地域,四时节气,无
时无处不能伤人。湿为阴邪,积而为水,聚而成饮,凝则为痰,化生百病,四肢百骸,经络脏腑,
无处不到。其性重浊粘腻,易阻滞气机,致病情迁延缠绵难愈。路氏在临证辨治中特别重视湿
邪为患的多元性,对顽疾沉疴,从湿痰入手论治,每收良效。
(一)湿邪伤人,先辨内外
路氏认为:湿邪害人最广,常与它邪兼挟为患,辨证论治,先别内外。外湿多因梅雨季节,
气候多阴少晴,空气潮湿;或江淮以南,水域广阔,气候温和,地湿蒸腾;或夜宿野外,早起晨行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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雾露浸渍;或突受雨水浇淋,湿衣贴脸;或水中作业及地下矿井劳作,水毒为患;或久居低下卑
湿之地;……水湿之邪侵袭,超越了机体的正常防御能力,遂成湿病,并随感邪体质而有热化、
寒化之别。易感人群往往以脾气先虚或痰湿体质为多,且病情相对较重,因同气相求使然。另
外,随着时代的前进,生活水平的提高,人们生活习惯的改变,电气化进入工作区及家庭,所带
来的时代新病亦不可忽视。如夏季室外酷暑炎热,室内冷气习习;或冬季户外冰雪凛冽,屋内
暖气融融,这种乍热乍凉,或乍寒乍暖的温度悬殊环境,使人体腠理汗孔骤开骤闭,卫外功能骤
然难以适应,应闭藏的反而人为的排泄,应发散的却硬性闭阻,久而久之,人体正常的生理机能
遭到破坏,失去其物质特定的内环境稳定性,闭阻体内的浊气即化为湿邪为患。内外合邪多因
“病从口入”所致,如恣食肥甘厚味,或过食过饮,或烟酒成癖,或嗜浓茶奶酪,或喜食冰镇雪糕,
……停积肠胃,蕴湿生热,脾阳受损,失其运化功能,即成:“湿困脾土”之征。内湿多因肺气壅
滞,不能宣发肃降,水气不行;脾气虚衰,失其枢转运化之职,不能升清降浊,蕴生痰湿。肾阳虚
失于温化,气虚失于通利,水湿潴留;心气虚不能推动血液循环,血不行则水不利,遂成肿满;肝
胆不能升发疏泄,郁成湿热;三焦阻遏不能化气行水,聚生痰饮。可见湿邪病因复杂,涉及多
脏,内湿外湿互为因果,形成恶性循环。辨证时首先明确标本内外先后,孰轻孰重,必须伏其所
主,需先明所因,为“审因论治”打下基础。
(二)湿邪致病范围最广
路氏认为:湿邪为害,具有多发性、复杂性、难治性的特点。不独南方,北方亦多湿邪,伤人
甚广,涉及各科。其主要临床表现为头重如裹,倦怠乏力,脘腹胀满,纳呆,恶心呕吐,口粘不欲
饮,大便不爽,小便短赤。舌体胖或有齿痕,苔白腻,或黄厚腻。脉滑数或濡。由于湿邪致病范
围甚广,某病有湿邪之表现即合并有某种病的特殊症状。如湿温病的湿热不扬;肠伤寒的持续
高热,脉象相对濡缓,黄疸的胁痛;心脏病的心悸,胸闷或胸痛;急慢性肾炎的浮肿;乙型肝炎的
神昏、抽搐;一氧化碳中毒的眩晕;中风之偏瘫;肺炎之发热咯痰;痹病之关节疼痛或关节腔积
液;消渴病之摄多排多;癫痫之卒然仆倒、昏不知人、口吐涎沫;精神病之狂躁;还有肥胖病、带
下、淋浊、痢疾……泛及各个系统。实际上是各种疾病在不同的地域、不同的季节、不同的体
质,在病变过程中所表现的以湿邪为主的特有证候群。其兼挟证颇杂,病程绵长,“如油入面”
难解难分,棘手难愈。
(三)治疗湿病,法从多途
古人在治疗痰湿病证方面,积累有很丰富的临床经验,如仲景提出:“温药和之”。吴鞠通
分三焦论治,亦有“善治痰者,不治痰而理气”的论述。路氏认为:治湿不惟温、燥、化、宣、通、
渗,还应兼顾调理脏腑气机。温法,主要用于寒湿,或湿温中的佐药,意在通阳,药如桂枝、厚朴
等。燥法:分苦温燥湿,药如苍术、白术等;苦寒燥湿,药如黄柏、黄芩、大黄等。化法:临证用之
较多,如芳香化湿,药如藿香、佩兰、白蔻等,恢复脏腑的气化功能,引导疾病的转化以及联合其
它治法组合使用。宣法:主要是宣通气机,宣发肺气与宣散郁结,药如杏仁、浙贝、防风等。通
法是指疏通、通阳、疏导、宣通三焦气机,药亦选归经于肺、脾、肾之品,属上、中、下相结合治法。
渗法指用淡渗、苦渗之品,引湿邪从小便排出,药如茯苓、苡仁、车前子等。路氏临床运用时,往
往是多法合用,上、中、下三焦同治,宣上、调中、渗下并施,常以中焦为重点。特别顾护到肺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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肃降,脾气之运化,肝之疏泄,肾之开合,三焦之气化。对于湿邪侵袭在肌表、经络、脏腑的不同
部位,亦采用相应的治法,灵活权变,其上者引而越之,其下者引而竭之,驱邪于近途,或从汗
解,或从便泄,或从中化。遇有湿从热化而成湿热病,或从寒化而成寒湿病者,或湿阻气机致脏
腑功能失调,或遏阻经脉致气血瘀滞,或湿邪过盛聚成水饮,或凝结为痰痹阻于脏腑经络者
……其治万变不离其宗,总以治湿为主线,兼顾气血。通过临床验证,路氏从湿从痰入手,治愈
过许多疑难杂病,诸如长年低热、发作性睡病、植物神经功能紊乱、复发性肠梗阻、功能性巨结
肠症、中风后遗症、脑震荡后遗症……。
现举路氏治一湿邪阻滞致心律失常案,可窥其治疗湿邪致病之临床思路与方法之一斑。
李某某,男,31岁,编辑,病历号033585。患者胸闷,心悸3年余,加重6个月而收入住院。
1985年7月,在无明显饮食不洁史的情况下,出现腹痛腹泻,里急后重,伴粘液血便,每日10余
次,医院就诊,经血培养为沙门氏菌感染,给予黄连素等药,服后效果欠佳。一月后开始
发烧,T39℃左右,寒颤,伴皮肤红疹,心慌、气短、乏力,而住院治疗。检查发现频发性室性早
搏,检验GPT偏高,先医院治疗,症状缓解出院。1988年4月突然胸闷,左
侧胸背剧烈疼痛,伴窒息感,确诊为“左侧胸膜炎,少量胸水。”经用雷米封、链霉素治疗,2个月
后,出现头晕如坐舟车,手足麻木,耳鸣等毒副作用。此时胸水已消,胸膜稍肥厚,右上肺有三
个钙化点,遂停用抗结核药,而用肌苷等静滴,以营养心肌,中和链霉素的毒性反应。10天后
又现心慌、恐惧感,以夜间为甚,频发室早,呈二联律,服心律平等药效果不显。又因饮食不谨
慎,而见右下腹疼痛,剧烈腹泻,伴粘液血便,里急后重,寒颤,查大便有红、白血球,曾用庆大霉
素、黄连素等药。
现主要症状:胸闷心悸,头晕乏力,盗汗,四肢厥冷,口干纳呆,腹胀腹泻,日3~4次,且伴
有里急后重,舌暗有瘀斑,苔白腻,形体消瘦,脉细弱。中医诊断为心悸(心阳不足)、泄泻(脾胃
阳虚),治以温阳益气,健脾通络之剂。治疗多日,大便仍日行3~4次,伴有粘液,心悸频作,请
路氏会诊。
患者形体瘦削,面萎黄不泽,舌质暗,两侧有紫斑,苔薄黄而腻,大便日泻3~4次,里急后
重,夹有粘液,为手阳明湿热蕴结,气血失和所致。病程虽久,腑滞未除,仍宜清理大肠湿热,调
气和血导滞。处方:葛根10克、秦皮10克、白头翁15克、败酱草12克、大黄炭6克、乌梅6克、
炒白芍15克、广木香(后下)9克、炮姜6克、甘草6克,水煎服7剂。药后大便成形,小腹及脐
周作痛虽减而仍有微痛,精神不振,早搏每于午饭后增多,舌体胖,苔白厚而粘腻,舌质两侧瘀
斑少退,脉细涩。为病久体虚,正气不足,脾胃为湿邪所困而运化无权所致。治宗前法,佐入益
气健脾之品。处方:太子参12克、炒苍术10克、川朴10克、葛根12克、秦皮10克、苡米18克、
乌梅12克、炮姜6克、鸦胆子16粒(另包)、桂圆肉6克(另包),分2次包鸦胆子吞服,水煎服。
以经方为主,稍事加减,并配合中药灌肠。诸证好转,精神见振,室早除,别无不适,于3月25
日出院。
本例为湿邪阻滞心脾,气机不利致心律失常案。临床遵循中医自身理论体系及辨证规律,
谨守病机,求其所属,不囿西医病名,不被众多的症象迷惑,,从中找出湿邪引发心律失常之规
律:1湿为阴邪,易伤阳气;2湿为标;心脾气虚为本;3湿邪侵淫心脉,阻滞气机,症见胸闷,
心悸(心律失常,以频发早搏为多),兼见脘痞、腹胀、纳呆、嗳气、口粘、口干不欲饮、大便溏薄不
爽、脉濡等证;4病情缠绵迁延不愈。抓住了矛盾的主要方面,辨病与辨证有机地结合,临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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机圆法活,用药丝丝入扣,故能取得满意疗效。
三、倡临床思维科学化
中医临床思维方法过程的总概括即“辨证论治”,是中医学的核心、特色和优势之一。辨证
是对疾病的病因、病机、病位、病情的发展演变特征进行观察分析及检查诊断的推理过程,为更
好地选择 治疗手段作准备,最根本的是获得临床实效。论治包括“上工治未病”,即防止健
康机体罹患疾病及使疾病向健康转化的养生、防病、疗疾决策的过程。路氏在50余年临床工
作中,十分讲究科学运用传统的中医理论指导临床实践,辨证精细,机圆法活,审病必求因,治
病必求本。因人、因时、因地制宜。同病异治,异病同治,法随机转,药随证变,从不按图索骥而
执古人成方以治今病,遵古人法度而不墨守成规。取前贤之长,又能独抒己见,从而达到帮助
实现人的整体环境和谐稳定状态的目的,常使一些疑难重病有振起之望,得以痊愈。
(一)辨病辨证一体观
从《内经》的十三方及仲景《伤寒杂病论》看,古代医家是以辨病为主的。由病因、病位、主
症、特征的某一重要侧面或数个方面综合概括而成的中医病名,是反映疾病全过程的总体属
性,特征或发展规律的诊断概念,所以既辨证也辨病。当前有一种误解,认为中医“只会辨证,
不会辨病”,甚至于陷入“西医辨病,中医辨证”的圈子,显然是不科学的。目前临床上特别令人
担忧的倾向是,将现代医学诊断命名的疾病,临床划分几个证型,制定几种协定处方,然后“对
号入座”处理。将博大精深的中医“辨证论治”给简单化了,使医者按图索骥,减少了思维,缺乏
应变能力。因“按模型套用”临床疗效不佳而自暴自弃,甚至怀疑中医学的科学性,而哀叹错入
门径。
临床无论是西医诊断的病,还是中医辨病辨证,在提出治疗法则、遣方用药时都有不足之
处,这就看怎样科学地将“病”与“证”相结合,灵活地运用到实际临床中去。如中医所说的“一
些病证,有的概念较模糊、笼统,就没有西医诊断的较明确。西医诊断的如高血压、肾炎等病
名,而不采用中医辨证,只考虑去降压,利尿消炎,则 不能正确指导治疗,更谈不上预期的
疗效。故临床既要中医辨证辨病及识别西医诊断的病,符合什么就是什么,万不可生拉硬套。
临床对辨病辨证,应有更高层次的互参结合,才能适应科学的发展和时代的要求。
如路氏于1985年7月治疗一患者,系内蒙古牧民王某(病历号:019945),男性,40岁,手
足遇冷水或受凉即变白、麻木十三年,反复发作性全身浮肿三年,颜面、手背、前臂水肿性红斑
伴脱屑四个月。医院诊为“雷诺氏病”,“肾小球肾炎”,“肝肾综合征”等。查:(1)低
热,(2)皮疹(面部红斑、口唇萎缩斑),(3)关节肌肉疼痛,(4)雷诺氏征,(5)血沉83mm/h,血
色素105g,血小板10万,(6)GPT275u,(7)蛋白电泳γ26.8%,A/G倒置。尿蛋白(+++
~+++),24h尿蛋白3.5g,尿肌酸184.3mg,(8)LE细胞(+),(9)X线胸透右侧胸膜粘连,
右肺盘状肺不张,(10)肾图:双肾分泌段及排泄段均延缓,(11)B超示:肝大、肝内弥漫性损害,
腹水。诊为“系统性红斑狼疮”,肺、肝、肾损害。病人精神恍惚,形体消瘦,头倾视深,口唇淡
白萎缩,午后低热,腹部膨隆,腹中冷痛,食欲不振,大便溏,鸡鸣泻,目窠如卧蚕,胫足肿胀,按
之没指,心悸气短,关节酸楚疼痛,阳痿不举。舌质淡、苔白腻,脉沉细微数。诊为“虚劳病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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辨证为:肝肾亏损,脾虚湿阻证。治以培补肝肾,健脾化湿法。经过分层次、分阶段、标本兼顾
治疗三个月,药物虽有加减,但治则不变,(始终未用西药激素类)好转出院,并配丸药长期服
用,以资巩固。连年随访,现仍能参加体力劳动。
本例患者,多病缠身,症情复杂难辨,医者临之有如面对一团乱麻,无头可找,无续可缕,无
从着手之感。路氏采用辨病辨证相结合,治病必求于本,“本立而道生”,辨证如剥笋,层层剖
析;治病如抽丝,缕缕牵出;科学分析,合理立法,果敢审慎,务求精当,故而取效。
(二)宏观微观互参性
中医根据“有诸内必形诸外”的“象”,而“知外揣内”地对疾病进行推理、判断、认识这一整
体推理过程,即是传统的中医科学思维和辨证方法,亦即现代所说的宏观辨证,由此方法所产
生的结果即有了某“病”或某“症”的概念。而微观辨证是采用某些理化指标用来作为诊断某病
内在的依据,并据此了解人体“内环境”与外在证候“象”的联系。宏观辨证与微观指标的结合
互参,是医学科学的一个大课题,也是今后医学发展的重要途径,其涉及到医学多个学科乃至
各个领域。就目前而言,真正谈得上宏观辨证与微观辨证有机的结合,还相差甚远,可以说有
些概念上存在着许多错误,尚需要进一步深入的探讨和研究。
路氏临床十分重视中医传统的辨证与微观指标的对比参照,反对只看检查报告单而不见
病人即开处方的不科学、不负责任的行为。他认为:中医在具备扎实的理论基础和熟练掌握传
统的整体辨证方法的同时,参照理化检查的有关指标是有益的,但绝不能单纯依靠理化检查,
而去用西医的“病”来解释中医的“证”,临床中把中医的“证”从属于西医的“病”,这就失去了中
医的特色和优势。
中医对疾病的诊断、推理、预测的科学性是不容忽视的。如“感冒”,西医视退热,上呼吸道
无炎症为治愈。而中医则认为温病邪毒具有传变性,后来逐渐发现感冒后可能会出现肺炎、肾
炎、心肌炎等病。同时中医通过临床经验积累,根据运气学说及对人体细微表现的观察,能较
为准确地预测某年某季人群易患何种病证,人居某山某水方位易感某疾,某种体质人易患何症
等等,这除宏观辨证外,是否有微观成分?再如某些疾病(如慢性炎症),经血液流变学检查,血
液属高粘滞度状态,但临床上中医辨证无瘀血征象,这难道必据“血液粘滞度高”诊为瘀血症而
去应用活血化瘀治疗吗?“粗工凶凶,以为可攻”,其结果必然是“故病未已,新病复起。”故路氏
临证时,即使遇有西医经理化检查明确诊断的病,亦不“对号入座”,而是根据疾病的病因、病
机、病位,务使求本,灵活论治。
如路氏1983年10月治一王氏,女,30岁。医院确诊为“椭圆形红细胞增多症”。根
据其现症:形体瘦削,面色萎白,肌肤干燥,神疲肢倦,畏寒肢冷,时觉燥热,头晕目眩,夜寐不
安,脘闷腹胀,纳谷呆滞,大便干结,月经淋沥不断,腰部空痛,舌体瘦色淡有瘀点,根边发黯,苔
薄白,脉沉细无力。四诊合参,证属劳伤心脾,气血两虚,肝肾亏损,兼有血瘀。治用益心健脾,
培补肝肾法。方用:①太子参15克、生黄芪15克、炒白术10克、茯苓12克、炒枣仁12克、丹
参15克、肉苁蓉20克、山药15克、桂圆肉9克、淡附片(先煎)4.5克、香橼皮9克、炙草6克。
水煎服,日服2次,每周6剂。②紫河车150克、鱼螵胶珠100克、阿胶珠50克、汉三七30克,
共为细末,装胶囊,日服二次,每次3克。上二方结合,连进药4个月余,中间因胃脘隐痛,加减
用过绿萼梅、预知子、谷麦芽,余皆守方治疗,至1984年2月8日经各项化验检查均属正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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病人感觉良好,随以益气养血,调肝和胃法,带药30剂,以资巩固。
(三)审时度势动态观
疾病的发生、发展,随着时间、病势等在动态的变化中,故路氏十分重视临证审时与度势相
结合辨证论治,认为审时包括:①天时春夏秋冬发病季节及诊治时间;②昼夜各时辰证候的变
化;③整体病程及出现变证的时间长短等。度势包括:①体质因素及某病的易感性;②病人的
心态因素;③所处的地理方位及社会环境;④疾病已进入何阶段;⑤病势发展进退;⑥病位在何
脏何腑何经等。
路氏临床审时度势辨证论治经验颇丰,此仅举几例,可见一斑。如治一王氏冠心病患者,
每于夜间胸膺憋闷疼痛剧烈,辨证属阴寒阻遏胸阳,加用温阳通阳药物而控制了症状的发作。
一吴氏女,每年春季必病哮喘,据肝木旺于春的理论,采用伐肝益肺治疗而获愈。治一湿温误
治出现“脑水肿”而告病危患者,辨证为心脾肾阳衰,用温阳散寒化浊祛湿法治疗而力挽垂危。
(四)传统新知融会观
路氏认为:传统的中医理论是我国劳动人民几千年来同疾病作斗争的经验结晶,这一代表
中国医学特色的学术体系,也是卓然立于世界医学之林的根本。几千年来,经过历代医家的努
力,通过继承、整理、升华,使其日臻完善并有发展。随着人类的进步,社会的发展,现代中医与
先进的科学技术手段的结合,汲取医学精华和新的研究成果,“发皇古义,融会新知”,对传统理
论研究的深化,临床思维扩展以及治疗观念的改变,而出现了中医理论和临床观念的更新和突
破。
时代使然,随着科学环境和社会环境的变迁,如当前化肥、农药的应用,防腐剂、催熟剂的
食入,空气严重污染,生态平衡失调,新的化学药品带来的毒性反应及后遗症,环境心态的变
化,新的致病菌发现,……造成疾病谱的增宽,临床上不断有新的病种出现,也使常见病临床表
现复杂化了,迫使中医学治疗领域不断扩大,对常见病、多发病、疑难病进行研究外,还涉足到
一些新发现的病种,甚至对目前“谈虎色变”的艾滋病亦有所涉足。故路氏认为,在具备扎实的
传统医学理论的基础上,还必须洞悉国内外医学学术动态,更新知识,科学地发展临床思维,才
能适应现代临床的需要。
中医将影像学及生物化学的引进使用后,给临床诊断思维增加了新的内容,如上腹疼痛,
B超发现因胆结石引起,即不再按“胃脘痛”治疗,而治胆石症。腰痛,通过X线造影发现有肾
结石,即从石淋治疗。中风病临床首先考虑的不是中脏、腑、经络,而是 要明确是出血性中
风还是缺血性中风。阴道出血通过病理切片一旦确定是宫颈癌所致,亦不再按崩漏论治。胃
溃汤与溃疡恶变,胆囊炎与胆结石,肝血管瘤与肝癌等病,单独从临床表现很难明确诊断。这
些也说明新的概念影响了传统的临床思维和治疗观念,使辨证论治体系有了新的发展。必须
清醒的看到,传统的辨证论治与当代新科学的结合,还处于幼稚、亟待提高阶段,尚不能适应时
代的需求,如何使论治既保持传统特色,又与现代科学技术紧密结合,怎样将其朝着系统化、规
范化、客观化的科学轨道上发展,这需要通过广大中医同道进行艰苦不懈的努力,才能实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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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证特色
一、治疗疑难病证临床经验
路氏治疗疑难病证,临床思路灵活,方法得当,注重实效,造诣颇深,且自成体系。他认为
医者应以善治“疑难重病”为临床攻克目标,并作为检验自身医学精炼程度和疗效高低的试金
石。古人将“风、痨、臌、膈”定为四大难治病,随着时间的推移,社会的发展,人为生态环境的改
变,现代医学所说的难治病范围渐趋扩大,诸如艾滋病、癌症、放射病等,迄今已达百种以上。
有关中医疑难病证的概念、范围、治法等目前尚无统一定论,以其病因病机复杂,症状怪异多
变,症情虚实兼挟、寒热错杂,临证棘手难治为主要特点,使人难以“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”。故
必须正确运用传统中医学理论,结合现代医学诊疗新技术,探颐索隐,溯流穷源,具体情况具体
分析,真正解决病人的实际问题。
(一)审证求因 务在澄源溯流
审证求因是依据临床证候,结合时令气候、情志因素、体质状况等全面分析,用以探求疾病
发生的真正原因,其目的是“审因论治”。盖五方之气候不同,天之寒暑燥湿之不定,地之肥瘠
高下有别,禀赋强弱不一,生活习惯各殊,人有难言之隐,病有新旧浅深,变化又人各不一。务
须澄源溯流,详问病史才能尽得其情。亦可在疾病的发生、发展、演变及治疗经过中了解、发现
以往被忽视的致病因素,以便正确治疗。例如:包某某患发作性睡病多年,无论是开会作报告,
行走乘车均可不自主地入睡。多方求治无效。经详细询问,知其夜卧睡时常因鼻窍呼吸不利
而憋醒。随用宣肺利窍、化痰祛湿法解除病因后而获愈。又如王某某,男,34岁。1982年10
月2日以全身僵瘫入院,西医疑为“破伤风”、“狂犬病”。查其全身呈僵直状,一人手托头,另一
人手提足,抬起时身躯僵硬毫无弯曲,与僵尸不二。眼球能动,语謇不清,脉弦缓。详问家人患
之因,系铁匠,日前傍晚打造,炉旁高温,挥汗如雨,烦热难耐,随跳入冷水中一洗为快。晚睡时
尚无不适,晨起家人呼其吃饭,始发现有以上之病情。四诊合参,此乃寒邪束表,腠理闭塞,筋
脉不利所致,即仲景所谓“刚痉”证。用桂枝加葛根,并嘱多饮热粥以促发汗。服药一剂大汗
出,病情霍然而愈。
(二)治病求本 抓主证顾兼证
中医理论是建立在活体的人身上,以藏象来认识人的生理病理,以邪正盛衰论其发病。疑
难病证大多旷日年久,几经周折,病情复杂,虚实兼夹,寒热错杂,或诸脏同时受累,或病本为一
而症状百出,假象丛生。辨证时难免如行大雾弥漫之中,有难辨方向之感。此时必须详审谛
视,细致周密,辨真假于疑似之间,分主次于细微之处,只要明辨病本,抓住主要矛盾,才能做到
胸中有数,有的放矢,纲举目张。如患者韩某,工人,60岁,1981年2月16日,初诊。述近3年
来渐觉胸闷气短,时有心慌,左胸膺疼痛,脘腹痞满,纳谷不馨。遍求诸医,效果不著而求路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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诊治。其面色苍白,两颧潮红,口唇紫黯,舌体胖,质黯红欠润,苔黄腻,脉弦滑略数,时有结代。
追问病史,40年前曾患过“杨梅疮”。经检查:血脂正常,心电图示电轴左偏,左心室肥大;X线
提示为主动脉瓣闭锁不全;康氏反应阳性。此为梅毒深入,内攻于心,引起梅毒性心脏病,属临
床罕见病例。然治病必求于本,在于毒气攻心。治疗除用宽胸开结之药外,应加解毒之品,仿
前人加味遗粮汤(土茯苓、黄连、半夏、栝蒌、佛手、郁金、云苓、菖蒲),服3剂后自觉症状改善,
气机已舒。易佛手为旋复花,以加强活血开结之力。更进20余剂,诸症悉除。追访3年,未见
发作。
(三)谨守病机 补泻随证而施
疾病当处于动态变化之中,常累及多个脏器,使脏腑功能紊乱失调,临床见证复杂多变。
阴阳气血失调,虚实寒热夹杂,故治疗棘手,难以速效。有时形如剥笋,一层剥下又一层,此症
消失他症复起。此时要胸有成竹,谨守病机,机圆法活,方因证变,药随方转。“观其脉证,知犯
何逆,随证治之”。不因证变而迷茫,不因病久而急躁,只有这样才能疏其血气,令其调达,而致
和平。如治一男性“狐惑病”患者,口腔反复溃疡20余年,外生殖器溃疡5年,左半身瘫痪,失
语半年。医院做腰穿、脑电图、脑血管造影、头部CT等检查,排除脑血管病。诊为“白塞
氏综合征”,给予大量地塞米松及罂粟碱等药治疗,效果不佳。延路氏诊治,经用清泻肝胆湿
热、健脾化湿清热、养心肃肺泻火、滋阴养血、柔肝补肾等法,历用龙胆泻肝汤、甘露消毒饮、甘
草泻心汤、一贯煎、三才封髓丹、地黄饮子等方加减,并配用黛蛤散、冰硼散、锡类散等药外用,
共治疗11个月,而告痊愈。
(四)协调阴阳 权衡以平为期
疑难病证,病程迁延日久,涉及多个脏腑,损阴伤阳。然阳虚患者治以温阳,阴伤治以养
阴;助阳药性多温燥易耗阴,养阴药多滋腻易碍阳;必以阴中求阳,阳中求阴,阴阳互根,以平为
期。如:王某某,年过半百,于1969年因头部受外伤,当即昏迷不醒,伴血尿,经抢救脱险,但遗
留肢体震颤,以后逐渐加剧,上肢颤抖,下肢步履不稳,语言謇涩,医院诊为
“震颤性麻痹”,经多方治疗,服中西药无效。于1982年3月16日来院诊治。除上述症状外,
伴有头痛目眩,项微强,失眠健忘,腰酸肢倦,小溲频数而余沥不尽。精神委靡,表情呆滞,反应
迟钝,舌体颤动质红,苔薄白,脉细弱无力。此乃脑受外伤,清灵被戕,血瘀气滞,痰阻其间。病
程迁延,郁而化燥生风,肝肾阴液暗耗,水不涵木,肝风内动而致以上诸证。治宜补益肝肾,化
痰开窍。仿河间地黄饮子意化裁,药用熟地、山萸肉、制首乌、女贞子滋补肝肾;菟丝子、枸杞子
壮肾阳益肾精,取其阴阳互根、阳生阴长之义;麦冬、五味子生津敛液;菖蒲、远志开窍化痰;龙
骨、牡蛎柔肝熄风,滋阴潜阳;山药、香橼皮理脾和胃,以防滋腻、壅阻气机。进上方12剂病即
好转;旋加炙龟板,增强滋阴潜阳之力,佐以全虫、天竺黄等药为粉剂,以取镇痉熄风,清心化痰
之功。经汤、散并用,诸恙渐愈。继予育阴潜阳,平补肝肾法,仿地黄饮子合杨氏还少丹意配为
丸药以资巩固。
(五)天人相应 总以三因制宜
《素问·宝命全形论》曰:“人以天地相参也,与日月相应也。”疑难病证在分析病因和疾病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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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时,必须遵循因时、因地、因人制宜的原则。随着中医药学逐渐走向国际,中医整体恒动观的
学术思想就显得更加重要。《灵枢·师传》提出:“入国问俗,入家问讳,上堂问礼,临病人问所
便。”确是至理名言。1983年11月,路氏赴泰国进行学术交流及医疗工作,求诊者甚众,遍及各
阶层。通过与大量病员接触,询其生活起居,观其形态色泽,问其疾苦,因而了解其发病原因,
为辨证论治提供了可靠依据,疗效也为之提高。泰国地处东南亚,气候炎热,雨量充沛,时虽阳
历11月,仍着夏装,早晚降雨,中午晴朗,烈日下逼,地气上腾,酷暑蒸人,湿度较大。室外温度
高达32℃左右,外出汗流浃背,腠理开泄,衣衫尽湿,烦热难当;而室内有空调设备,居则冷气
习习,凉爽宜人。然寒凉暴至,毫毛闭塞。这种忽冷忽热,室内外温度之悬殊变化,使人之机体
卫外功能难以骤然适应,久而久之,则卫气不固,表阳虚衰,免疫功能低下,致患者经常感冒,鼻
塞鼻衄,咳嗽咽痛,肢体关节酸楚,纳谷呆滞,精神倦怠等症交至。正如《内经》所说:“邪之所
凑,其气必虚”,诚不为虚语。
在衣着、饮食和生活习惯方面,为解除炎热,而喜贪凉饮冷,汽水加冰,久之阴寒内盛,损伤
脾胃之阳,致寒邪凝滞,气机痞塞,纳化失常,升降悖逆,而脾胃病作矣。加之过食肥甘厚味,耽
于酒色,而肾精亏虚,消渴病等亦随之而至。男子短衫短裤,女子赤足短裙,肌体暴露而少防
护,卒遭酷热之侵,复受冷气之袭,脾虚湿盛而中阳式微,土壅木郁而肝失调达,则痹症、带下、
月经病纷至沓来。同时雨水较多,地理潮湿,经常涉水淋雨,从事水中作业,而湿疹、皮肤病等
迭见。可见地土方宜对人体发病有着密切的联系,医者岂可忽视,而不进行深入研究哉!
(六)扶正固本 视体质强弱而异
中风乃“风、痨、臌、膈”四大难治疾病之首。以半身不遂、口眼歪斜、言语謇涩或卒然昏仆、
神志不清等为主症。其早期治疗宜开闭或固脱;中期养阴、潜镇、熄风或祛瘀、化痰、熄风;后期
则宜扶正固本为主。
中风患者,若标实阶段已过,虚阳得平,相火得敛,本虚之症已见;或屡遭卒中之体,正气渐
衰,肾精不足,此时之治,应按“缓则治本”的原则,重视扶正固本,益肝肾、养精血、强脾胃,冀其
气充血旺,肌肉筋骨得养,肢体之萎废、瘫软、僵硬均可有振起之望。如朱某某,男,67岁,1982
年12月15日初诊,于1981年底卒发右侧肢体不遂,医院治疗半月后出院。半年后因劳
累加之情志不畅,又见肢体活动不灵,麻木,酸胀,未予重视,翌晨起后左侧肢体瘫软,不能自主
活动,说话不利,急请路氏诊治。除上述诸证外,并有耳鸣,眩晕,失眠,腰膝酸软、畏寒,四肢
欠温,纳谷尚可,便干,舌质暗而嫩,苔白微腻,脉沉弦小滑,按之无力。四诊合参,患者年逾六
旬,屡遭卒中,精气渐衰,本元已亏,加之情志怫逆,劳倦过度,致气机逆乱而成风痱。治以补益
肝肾,佐以祛痰通络。仿地黄饮子意化裁,连进28剂。于1983年2月初复诊,左侧肢体功能
明显改善。继以补肾养肝,益气健脾,化痰通络治之:桑寄生、制首乌、山萸肉、炒杜仲、怀山药、
枸杞子、紫丹参、牡丹皮、宣泽泻、怀牛膝、莶草、石菖蒲。上药共服30余剂,生活自理,完全
恢复正常,随访年余,未见复中。
(七)怪病久病 宜从痰瘀入手
朱震亨认为痰之为病“无端弄鬼,似祟非祟”。《类证治裁》云:“而痰则随气升降,遍身皆
到。在肺则咳,在胃则呕,在心则烦,在头则眩,在背则冷,在胸则窒闷,在胁则胀,在肠则泻,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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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络则肿,在四肢则痹,变化百端,昔人所谓怪病多痰。”叶天士认为病“初结在气在经,久则血
伤入络。”所以对久治不愈的疑、难、怪、顽症,宜从痰瘀论治。如李某,男,53岁,农民。白日劳
作正常,亦无不适。每于子夜即开始高歌,时约1~2小时,并以口代弦伴奏,唱腔多是模仿京
戏或豫剧中大红脸调,家人及四邻皆吵醒而不安宁,甚或村人围观,患者浑然不觉,强呼之始
醒,醒后全不知其所为。细询之,平时语言甚少,也无半点艺术天才,连小调也不会哼,惟夜唱
已20余年。检查除舌体胖,边有齿痕,苔厚微腻外,其它均正常。随以豁痰开窍宁神为治,药
用青礞石、紫石英、天竺黄、胆南星、远志、石菖蒲、云苓、沉香、黄连、甘草。服上方12剂,夜寐
转安,偶有再唱,十几分钟即止。守方连进30余剂,家人未再闻其夜唱。20余年宿疾得以痊
愈。
(八)起顽疾沉疴 善用毒药猛剂
王道之药、中庸之剂,固然能够“补虚羸”、“轻身益气”,为临证所常用。但毒烈之药、峻猛
之剂,亦为“破积聚”、“除邪气”所必需。临证中除应诊断正确,辨证无误外,还要知药善用。对
于某些邪气猖獗之重证或沉疴痼疾,科学应用毒药猛剂亦应讲求,不可因其迅猛有毒而不敢使
用。古人早有“药弗瞑眩,厥疾弗瘳”之训。医者倘能用其利而避其弊,无异为兵家之快骑利
剑,确能克敌制胜,力挽沉疴。如《局方》三生饮(生乌头、生附子、生南星),锡钝振颓丸(制马钱
子、全蝎、蜈蚣、炮甲)、《本事方》紫金锭(白砒、绿豆),十枣汤(芫花、甘遂、大戟),柴胡加龙牡汤
(内有铅丹、大黄)等等,运用得当,往往疗效显著,屡愈顽疾。特录同道吴医治一风痱案,以示
其验。古某,女13岁,学生。患者于1984年3月渐觉下肢麻木,困乏无力,胸背酸疼拘急如
束,继而双下肢瘫痪。医院检查,诊断为神经脊髓炎。在住院治疗期间,病情继续
发展,以致皮肤麻木由下向上渐次蔓及胸背、上肢,进而两上肢亦缓瘫不用,并双目失明,遂出
院返家待毙。经人介绍于同年9月前来求诊。诊见患者形体肥胖(与长期服激素有关),神识
清晰,语言如常,双目失明,口眼歪斜,口角痰涎常流。四肢全瘫而缓纵不收,胸腹,腰背,四肢
皮肤麻木不仁,热熨不觉,针刺无痛觉。腹大如蛙状,大便欲解不爽。舌淡苔滑,脉象沉滑。审
脉辨证,乃风挟寒痰留滞经络所致,为风痱之候。治疗大法非大辛大热,通行上下之猛剂不足
以散风邪,祛寒痰而通经络。仿三生饮方:生南星、生乌头、生白附子、天麻、人参、广木香、生姜
汁兑冲。水煎二次,分温三服,日服二次。药进7剂,双目突然复明。守方连服18剂,下肢即
能站立举步。进药30剂后,躯干、四肢皮肤知觉渐次恢复,上肢活动大致正常。一年后追访,
患者身体完全康复,一如常人。
(九)守法遣药 切忌乱事更张
大积大聚,陈寒老痰,病程迁延,治疗棘手。而医者因急于求效而频换方药,病家因症情不
减而数更医工,致病情缠绵难愈。然冰冻三尺非一日能融,水滴穿石非一日之功。应详为辨
析,确定诊断无误,立法遣方。在诊治过程中,应坚持一个“守”字,而不宜乱事更张。遇有兼
证,则在大法之下随症增减一、二味,灵活而施,久必有功。胡某,女,27岁,已婚。因右下腹疼
痛伴腰酸不适,经妇科检查:宫颈轻度糜烂,宫体中位偏后,活动度差,两侧附件增厚,右侧附件
能触及鸡蛋大小的包块,触痛明显。诊断:慢性盆腔炎,炎性包块形成。诉右下腹疼痛半年余,
痛处固定,时轻时重,触之则痛剧,精神抑郁则加重,伴有小腹坠胀,腰酸不适,月经量少,色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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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有块。舌体胖质暗有瘀斑,苔白腻,脉沉弦小滑。四诊合参,证属症积。为肝郁气滞,血瘀阻
络,冲任不调所致。治宗仲景“当下其症”之旨,方用桂枝茯苓丸化裁:茯苓、桂枝、丹皮、赤白
芍、炙鳖甲、醋元胡、醋莪术、甘草。7剂,水煎服。经用上法3诊而腹痛未减,肿块未消,经反
复推敲,辨证无误,缘症瘕之害,其来也渐,非一日之疾,其治与其峻攻,不如渐磨,遂坚守原法。
惟虑攻伐之品久之有伤正气,乃去莪术之消伐,加黄芪、当归以益气养血,攻补兼施。治疗3个
月,右下腹痛止,妇科检查,炎性包块消失。
(十)融会贯通 不囿西医病名
中西医由于形成的历史条件和对疾病的观察方法不同,而产生两门不同的理论体系,因此
在名词术语的使用及对病因病机的认识均有不同。特别是西医从微观入手,偏于局部病灶;而
祖国医学重视人与自然的整体观,各有所长,亦均有不足。对于一些难治病如癌症术后转移,
遗传性疾病,菌群失调,药物毒副反应等,治疗时必须按中医自身理论体系及辨证规律立法用
药。切不可乱点鸳鸯谱,生搬硬套,被西医病名所囿而束缚思路,且既不加辨证,而根据化验检
查即孟浪投剂,势必犯虚虚实实之戒,值得重视。路氏在临床中曾用益气养阴,调理肝脾,补益
心肾治愈“椭圆形红细胞增多症”;用肃肺和胃调气,清肝开窍化痰法治愈煤气中毒后遗症;用
开宣上焦,芳化中焦,渗利下焦,调畅气机,三焦同治法治疗湿邪阻滞所致心律失常,每收事半
功倍之效。……皆是运用传统中医理论来治疗现代医学确诊的难治疾病,亦是不囿西医病名
临床验证的结果。
(十一)知常达变 勿拘前人法门
对于那些几经医工,遍历方药,久治不愈的难治病,古今名医常能出奇制胜。奇就表现在
独辟径,大胆创新,不囿固有法度上,即所谓读书不能尽信书,师古而不泥古是也。路氏曾治
一女,19岁。患崩漏6年余,经水淋沥不断,每次经行20余日不净。头晕目眩发涩,心悸易惊,
烦躁易怒,失眠多梦。舌淡尖红,苔厚略黄,脉沉细数,重取无力。病起于学习紧张之后,复因
劳心过度而加重。观前所服之方,均为调肝益肾,补脾固摄,凉血止血之品,而效罔然。乃劳心
过度,心肺火郁,湿热内蕴所致,以黄连温胆汤加杏仁、荆芥、防风宣散火郁,清热利湿。服药3
剂,经漏明显减少,又进2剂,所患6年之崩漏霍然,后以上方加入调肝补肾之品而收功。
(十二)治养结合 畅达气血精神
任何疾病的康复,主要依靠人体的正气抗御、调解和修复的能力,药物起着协助及因势利
导作用。《内经》云:“大毒治病,十去其七;小毒治病,十去其八;无毒治病,十去其九;谷肉果菜
食养尽之”。药食结合,心理开导,动以健身,静以养神,和调七情,畅达精神,兴趣广泛,颐养天
年。
路氏临床除应用针药调整脏腑虚实,补偏救弊外,特别强调以下四个方面:①态度诚恳。
即语言亲切自然,充分取得病人的信赖。②重视诱因。即搞清楚疾病发生的根本原因,抓住疾
病的本质。③知其禀性。即注意病人的气质及性格与发病的关系。④授之以法。即教授病人
饮食调养及锻炼方法。……这些丰富的理论和经验,值得学习和借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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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治疗心痹临床经验
路氏对心痹、冠心病、心绞痛的治疗,从不同角度进行了深入研究,具有独到的见解和丰富
的经验。认为人体是一个有机的整体,脏腑生理、病理相关,心病病位虽在心,而其它脏腑功能
失调均可干犯心脏而发病。故以调理脏腑气血,平调阴阳,使恒动的内环境达到协调平衡,为
治疗大法。具体临床又从肝、脾、肾、肺等多脏腑入手治疗,并重视外感六淫与内伤五邪等直接
与间接诱发因素,标本兼顾,辨证论治。由于篇幅有限,现仅就路氏临床应用较多的从肝、脾入
手治疗冠心病的思路与方法书后,可见其临床经验之一斑。
(一)肝心痛证治特色
1肝心痛定义与范围
“肝心痛”是中医病名,首见于《黄帝内经·灵枢·厥病》篇:“厥心痛,色苍苍如死状,终日不
得太息,肝心痛也”。肝在正常生理情况下,主疏泄、谋虑、藏血、藏魂、主筋,为罢极之本;若情
志过激或抑郁,劳伤虚损,六淫邪客等致气血逆乱,肝(胆)功能失调,筋脉失于濡养,心脉挛急
(冠状动脉痉挛)引起心痛者,则称为“肝心痛”。
肝心痛临床表现部位与心肝经经络走向有关。如《灵枢·经脉篇》云:“肝足厥阴之脉……
挟胃属肝。络胆,上贯膈、布胁肋……。是肝生病者,胸满呃逆……”。“心痛者,胸中痛,胁支
满,胁下痛,膺背肩胛间痛,两臂内痛。”(《素问·脏气法时论》)其证候为发作性胸闷胁胀或隐
痛,常伴有心悸、气短、烦躁易怒,善太息,脉沉弦或弦滑,舌暗或有瘀斑。甚则胸闷如窒,疼痛
如绞,膻中及左胸部有压榨样绞痛,并向胁下、后背或上肢内侧放射疼痛,或见面色苍白,汗出
如珠,烦躁惊恐等危重症状。
肝心痛包括西医的冠心病心绞痛。
2肝心痛发病机理
《素问·举痛论》曰:“百病始生于气也。”肝主疏泄,条达气机。如七情过激造成气血悖逆,
肝气郁结,畅达失职,心脉失调,筋脉拘急,血流受阻,则胸痹而痛。食气入胃,赖肝木之气以疏
泄之;木不疏土,则水谷不化,故餐后心痛发作。气机郁久,易于化热生火。《证治汇补》说:“气
郁痰火,忧恙则发,心膈大痛,次胸背。”木气冲和条达,无所遏郁,则血脉畅行;气滞血瘀,心脉
不通,则心痛如刺如绞,痛处不移。血不利则水不行,凝结为痰。《杂病源流犀烛》曰:“痰饮积
于心脉,故心胸疼痛持久,不易缓解。如肝气横逆,疏泄太过,阳气升腾,心痛向两胁放射走窜,
或遇怒突然心胸剧痛。气有余便是火,肝胆火热。《素问·痿论》曰:“肝气热,则胆泄口苦、筋膜
干,筋膜干则筋急……”,致心脉痉挛,引发心痛。如肝肾阴虚,阳气升动亢逆,肝风内动。脉络
失常而挛急,则心痛常伴有高血压。肝藏血,心行之,肝血虚,血不荣络,筋脉拘挛至心痛胆怯。
《诸病源候论》说:“肝藏血而候筋,虚劳损血,不能营养于筋,致使筋气极虚,又为寒邪所侵,故
筋挛也”。肝阳不足,木不生火。寒邪直中心脉,寒主收引,心脉拘挛,血流受阻,不通则痛。
《圣济总录》曰:“盖肝在色为苍,足厥阴之脉,贯膈布胁肋,今肝虚受邪,传为心痛,故色苍苍而
不泽,拘挛不得太息也。”“经脉流行不止,环周不休,寒气入经而稽迟,泣而不行,客于脉外则血
少,客于脉中则气不通,故卒然而痛”。(《素问·举痛论》)心藏神,肝藏魄,胆主决断,如突受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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吓,中正失司,骤然心痛。
现代医学认为:情绪因素所致冠心病具有急躁、紧张、易冲动,个性强,喜怒无常体质者,是
冠心病的一个独立的易患因子。精神紧张、恐惧、愤怒、噩梦及突然响声可使肾上腺交感反应
明显增高,血浆去甲肾上腺素增多,引起Q-T间期延长以及冠状动脉痉挛,甚至引起心肌梗
死。
3肝心痛辨证论治临床思路与方法
(1)肝气郁结致心痛:临床有明显的情志不畅、抑郁或卒受过度刺激致精神紧张,诱发心脉
挛急,兼见胸膺憋闷不适,胁肋胀痛苦满,意志消沉,脉弦或沉结。肝疏泄、畅达气机,调和气
血。如肝气郁结,疏泄失职,气机郁滞,致气血运行受阻而发病。治以疏肝解郁法。方用柴胡
肝散(《景岳全书》)加味:柴胡、炒枳壳、白芍、香附、川芎、甘草、郁金、元胡、鸡血藤、茯神、石菖
蒲。
(2)肝气横逆致心痛:表现为性情急躁,心烦易怒,心痛向胁部放射,或走窜疼痛,或遇怒突
然胸膺剧痛。脉弦滑或弦紧。肝气横逆,疏太过,克脾犯胃,浊气上逆,心脉拘急所致。治以抑
木降逆法。方用化肝煎(《景岳全书》)加味:青皮、陈皮、白芍、丹皮、栀子、泽泻、贝母、蒲黄、五
灵脂、香附、甘草。
(3)肝火上炎致心痛:发作时胸闷疼痛,伴有烧灼感,面红目赤,眩晕耳鸣,便秘溲赤,舌红
苔黄燥,脉弦数。气有余便是火,火性炎上,气血悖逆,心神被扰。治以泄肝降逆法。用泻青丸
(《小儿药证直诀》)合小陷胸汤(《伤寒论》):当归、川芎、 、山栀、大黄、羌活、防风、黄连、半
夏、瓜蒌实。
如肝经实热者,伴有血压升高,大便秘结等证,宜当归龙荟丸(《宣明论方》):当归、龙胆草、
芦荟、黄连、黄柏、大黄、黄芩、栀子、青黛、木香、麝香。
(4)肝火挟痰致心痛:肥胖体质,嗜食肥甘,喜饮酒浆,情怀抑郁,性格内向,聚湿酿痰,阻滞
气机,肝失条达。而见胸胁隐痛或胀痛,可伴有长期高血压,且波动较大,面红气粗,头重如裹,
舌质暗红,苔黄厚腻,脉弦滑或沉滑等。因肝火有余,化火灼津,凝结为痰,脉道瘀阻,血不利则
水不行,形成痰遏瘀阻之势。治以清肝化痰法。用小陷胸汤(《伤寒论》)加味:全瓜蒌、清半夏、
黄连、青黛、石菖蒲、郁金、白僵蚕、天竺黄、胆南星、苏子等。
(5)肝风内动致心痛:心痛频繁发作,伴见眩晕头痛,心烦气急,夜寐不安,面红目赤,血压
升高,有将发生中风或已中风之表现。为肝阳暴涨,血随气升,冲动亢逆,筋脉挛急之故。治以
平肝潜阳熄风法,用天麻钩藤饮(《杂病诊治新义》)加减:天麻、钩藤、生石决明、川牛膝、桑寄
生、杜仲、栀子、黄芩、益母草、朱茯神、夜交藤(酌情选加:生地、珍珠母、生龟板、全蝎、蜈蚣、白
僵蚕、石菖蒲、天竺黄、丹参等)。
(6)肝肾阴虚致心痛:胸中疼痛,时感灼热,眩晕耳鸣,腰膝酸软,五心烦热,盗汗,舌红苔
少,脉弦细数,血压升高。肝肾同源,水不涵木,脉络失养而挛急,血脉持续痉挛引起心肌缺血、
缺氧而发心绞痛。治以补肝益肾法。方用一贯煎(《景岳全书》)加味:生地、北沙参、杞子、麦
冬、山萸肉、丹皮、当归、白芍、白蒺藜、丹参、白僵蚕、炙龟板等。
(7)肝血不足致心痛:证见心痛心悸,遇劳累则加重,夜来不寐,胁肋胀闷或隐隐作痛,筋脉
动,面色苍白,爪甲不荣,头晕目眩,脉细弱或结代,舌淡苔白等。过劳则气血暗耗,肝藏血,
心脉赖肝血濡养,肝血虚则肝络失荣,筋脉拘挛急迫而发心痛。方用补肝汤(《医宗金鉴·杂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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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法》)合芍甘汤加减:当归、川芎、熟地、白芍、炒枣仁、丹参、西洋参、山萸肉、鸡血藤、炙甘草
等。
(8)气滞血瘀致心痛:表现为心胸胀满憋闷,心前区阵发性绞痛或刺痛,遇情志不舒加重。
血液粘稠度增高,血流缓慢。舌质暗紫有瘀斑,脉沉涩或有结、代。因情志不遂,郁怒忧思,致
肝郁气结,疏泄不及,气滞血瘀,心脉瘀阻而发痛。治以疏肝解郁,活血化瘀法。方用复元活血
汤(《医学发明》)加味:柴胡、瓜蒌根、当归、红花、甘草、山甲珠、大黄、桃仁、制乳没、三七粉、沉
香末等。
(9)肝寒血凝致痛:心痛发作与长期贪凉感寒有关,或阳气不足,或寒邪直中厥阴而发病。
肝主筋,其经脉布胁肋、贯膈,寒性收引,筋脉拘挛,血管闭塞不通则痛。治以暖肝散寒、温通止
痛法,方如暖肝煎(《景岳全书》)加味:肉桂、小茴香、茯苓、乌梅、枸杞子、当归、沉香、生姜、白蒺
藜、紫丹参等。
寒邪直中者,宜当归四逆汤(《伤寒论》)加味:当归、桂枝、白芍、细辛、炙甘草、通草、大枣、
吴茱萸、川椒、薤白、檀香等。寒闭心痛甚者加用苏合香丸。阳虚欲脱者,参附汤合生脉散加
味:人参、附片、麦冬、五味子、黄精、鹿茸、炙甘草、生龙牡等以回阳固脱。
(10)肝脾(胃)不和致心痛:心痛常因饭后发作或加剧,或餐后出现发作性心律紊乱,纳谷
呆滞,胸脘满闷,胁肋胀痛,噫气呃逆,舌胖苔白或腻,脉弦缓。证属肝气犯胃,胃失和降,或肝
气抑郁,不能疏土所致。治以调肝理脾(胃)法。肝气犯胃者用抑木和中汤(《医醇剩义》):当
归、青皮、白蒺藜、郁金、陈皮、苍术、白术、厚朴、木香、砂仁、茯苓、佛手、檀香。
若肝郁脾虚者,宜逍遥散(《太平惠民和剂局方》)加味:柴胡、白术、白芍、当归、炙甘草、茯
苓、薄荷、煨姜、砂仁、广木香、党参等。
(11)胆火扰心致心痛:证见胸满心痛,头晕目眩,耳鸣耳聋,烦躁易怒,夜寐不宁,舌质红,
苔黄,脉弦滑或兼数。胆附于肝,经脉络肝。痰火郁遏,相火炽则君火亦炎,心神不宁,导致心
痛。正如《医学入门》说:“心与胆相通,心痛怔忡,宜温胆汤”,以清胆宁心。少阳火旺者,投以
黄连温胆汤(《千金方》):半夏、陈皮、茯苓、甘草、炒枳实、竹茹、黄连、大枣。若兼气滞者,酌加
醋元胡、丹参等。肝胆湿热者,治用龙胆泻肝汤(《兰室秘藏》)加减:龙胆草、栀子、黄芩、生地、
泽泻、车前子、柴胡、当归、木通。
(12)胆气虚怯致心痛:心痛,并见心烦不宁,失眠,噩梦易惊、善恐,恶闻木声,如人将捕之
状,短气乏力。脉弦细,舌质淡嫩或边红苔白等。《素问·六节脏象论》曰:“凡十一脏取决于胆
也。”胆性刚直,中正而主决断。胆气通于心,若惊恐损伤肝胆,则精气内夺,致筋脉失养,心脉
挛急而发心痛。治以宁胆安神,方用宁胆汤(自拟方):朱茯神、胆星、枳实、竹茹、熟地、白芍、灵
磁石、龙齿、枣仁(可酌加丹参、川芎、石菖蒲、夜交藤)。
三、脾(胃)心痛证治特色
路氏认为心与脾的关系十分密切,其经脉相联,为母子相生关系。脾胃为人体气机升降之
枢,执中央以运四旁;又为后天之本,气血生化水源,化生宗气以贯心脉,使气血旺盛,推动心脏
搏动不息。在病理方面,脾胃虚弱,可致宗气匮乏,心血失充,心脉蜷缩发为心痹心痛;或脾胃
失和,升降无权,清阳不升,浊阴不降而上逆,阴乘阳位,干犯心脏;或脾运失司,津液不行,聚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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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痰,循经上犯,或痰瘀互结,闭阻心脉而发心绞痛。
(一)辨证论治特色
1病位在心,旁及各脏:路氏认为,冠心病心绞痛的发生,是心脉挛缩,闭阻不通所致,就
此而言,冠心病的病位在心,然亦不止于心,根据五脏相关理论,任何一脏功能失调都可累及相
关的脏腑而发生病变。在五脏之中,由于脾胃所具有的重要地位及其与心脏密切关系,就决定
了脾胃功能失调是导致心痹心痛的重要原因之一。中老年人脾胃功能失调的病症,时常并发
冠心病,二者并非孤立存在,而是在标本先后、轻重缓急等方面表现出共同趋势。并认为这是
由饮食不节,过食肥甘,或贪凉饮冷,损伤中阳,引起气机逆乱,升降失常所致。辨别此类冠心
病的要点是:既有纳化失常,又有心系症状,有的脾胃失调在先,有的心痹心痛在后,或是先冠
心病,后见脾胃失调。治疗时亦不可固守一端,应据证而辨,视其先后缓急,虚实所在而调之。
2辨证论治,谨守病机:脾胃与心脏的生理联系是多层次的,病理传变上也是多途径的,
以脾胃生理、病理而言,无论是气血、痰湿、虚实、气机升降等任何一方面异常都有导致心痹的
可能性。因此,路氏认为:与脾胃功能失调有关的冠心病,也要首先辨别是气虚血虚、饮食停
滞,或湿浊痰阻,痰瘀互结等证候,然后再分而治之。在其发生、发展的过程中,既有阶段性,又
有连续性,故强调辨证论治的同时,并主张谨守病机,因人、因地、因时、因证而施,认为这是提
高临床疗效的关键所在。路氏临证时既善用经方,亦用时方。如五味异功散、补中益气汤、黄
芪建中汤等用于心脾两虚、心血失充之证;三仁汤、藿朴夏苓汤用于清阳不升,浊阴上逆者;对
因痰浊闭阻所致,偏于热证的用黄连温胆汤、小陷胸汤或甘露消毒丹;偏于寒证有用瓜蒌薤白
半夏汤、枳实薤白桂枝汤;对于脾胃阳虚,寒邪上逆者,用理中汤或附子理中汤等。具体运用时
都很少单纯使用原方,而是灵活变通,据证化裁。可谓是法中有法,方中有方,充分体现出其以
不变(调理脾胃的原则不变)应万变(证变、病机变,则具体治法、处方变)的辨治思想。
3调理脾胃,升降为要:路氏认为既然心与胃腑以膜相邻,它们的生理功能正常与否?就
必与膈肌的升降运动有关。如脾胃失调,升降失司,横膈不降,浊气上逆,则阻碍胸中肺气肃
降,累及于心而发各种心病,或促使已有心病的病情加重。故路氏提出心痹病人特别是中、老
年患者,多懒于运动,消化功能薄弱,更应节饮食,忌肥甘,注意采取“晚饭宜少”的预防措施,以
免损伤脾胃,食积中脘,脘闷腹胀,气壅胸膈,呼吸不利而诱发心痛。路氏在辨治冠心病过程
中,十分注重升降药物的运用。在升脾阳方面,如系湿浊为患,阻碍气机者选用藿香、葛根、荷
叶、荷梗等;若为脾虚下陷者,选用柴胡、升麻、白术等。在和胃降浊方面,多用枳实、厚朴、竹
茹、旋复花。又因肺主宣散肃降,故兼用杏仁、枇杷叶、桔梗等以加强其利气祛湿、肃肺降逆之
功效。并善于将两种不同性味的中药组成药对,如:荷梗配藿梗,麦芽配谷芽,山药配白术,菖
蒲配郁金,桂枝配丹参,木香配丹参,枳壳配旋复花,黄芪配当归等,以利气机的升降开阖,气血
之顺畅条达,对治疗与脾胃失调有关的心痹,常收事半功倍之效。
4师古不泥古,知常达变:路氏提出,近年来人们生活水平不断改善,饮食结构发生变化,
人们的身体素质明显改变,使疾病的发病谱相应产生变化,因过食肥甘、嗜烟饮酒,湿浊痰阻为
患的心痹也日益增多。他认为现代临床中,心痹的病因病机已不止仲景所论“阳微阴弦”一途。
即使胸中阳气不亏,在饮食、情志等因素作用下,也可发生冠心病。此类病证既可表现为实多
虚少,也可表现为纯实无虚。其病机变化特点是:素体阳盛之人,由于饮食不节,致使纳运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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及,聚湿生痰,蕴而化热,湿热熏蒸,上蒙心包,发为心痹。治疗上应重在豁痰逐邪,疏通气机,
药用重浊、阴柔、滋腻之品,更慎用补益药物。
(二)治法遣药特色
1心脾两虚致心痛:证见胸腹隐痛或刺痛,心悸气短,乏力倦怠,食少纳呆,失眠多梦,面
色苍白无华,大便干结或溏泻,舌质淡,脉沉细无力。为脾虚不能生血,血虚心失所养之象。治
宜益气健脾、补血养心。药用:黄芪、太子参、白术、茯苓、木香、当归、枣仁、丹参、谷麦芽、炙甘
草。
2宗气匮乏致心痛:表现为胸腹隐痛或闷痛,心悸易惊,纳食呆滞,胃脘胀满,神疲乏力,
面色萎黄,舌质淡、苔白,脉沉细缓无力。证因中气虚损,清气下陷所致。治宜益气补中,健脾
和胃。药用:黄芪、人参、白术、茯苓、半夏、山药、木香、砂仁、丹参、谷麦芽。
3湿阻气机致心痛:证见胸腹闷痛,脘痞腹胀,食欲不振,头重如裹,或有浮肿、神疲,口干
不欲饮,舌苔厚腻或滑腻,脉濡缓或沉滑。证为湿邪困阻中焦,气机不利所致,治宜芳香化浊,
和胃降逆。药用:桃杏仁、苡仁、枳实、谷麦芽。
4痰热壅阻致心痛:心胸窒闷而痛,胀满纳呆,呕恶泛浊,口粘口苦,面色晦暗,精神委顿,
大便粘滞不爽,舌苔黄腻,脉弦滑。证属湿痰蕴积化热,浊气上泛。治宜清化热痰,和胃降逆。
药用:清半夏、茯苓、竹茹、旋复花、厚朴、枳实、杏仁、苡仁,黄连、菖蒲、郁金。
5气阴两虚致心痛:主要表现为胸中隐痛或刺痛,脘胀纳呆,心中烦热,口燥咽干,自汗或
盗汗,大便干结,舌淡或红而少苔,脉细数无力。证属气虚阴伤,虚火上炎。治宜益气健脾,养
阴清热。药用:太子参、白术、茯苓、麦冬、黄柏、柏子仁、丹参、莲子心、枳实、五味子、谷麦芽等。
6脾胃阴伤致心痛:证见胸中隐痛或刺痛,胃中灼热,饥而不欲食,唇红口干喜饮,大便干
结,舌红少苔,脉沉细或细数。证属脾阴虚损,胃津亏乏所致。治宜补脾养阴,益胃生津。药
用:太子参、山药、白术、云苓、麦冬、黄精、沙参、玉竹、天花粉、丹参、佛手。
7脾肾阴虚致心痛:证见胸中隐痛或刺痛,知饥不食,口燥咽干,饮不解渴,腰膝酸软,烘
热汗出,心烦不寐,大便干结;舌红少苔,脉细数。为脾阴虚不能为胃行其津液,肾阴失充所致,
治宜滋补脾肾,养胃生津。药用:太子参、山药、茯苓、麦冬、沙参、黄精、生地、玄参、竹叶、旱莲
草、女贞子、枳壳。
8脾胃虚寒致心痛:证见胸中闷痛,背寒肢冷,口淡纳呆,喜热恶凉,大便稀溏,舌淡,脉迟
缓。证因中阳虚损,不得伸展之故。治宜温通阳气,祛寒散结。药用:人参、白术、云苓、半夏、
干姜、桂枝、薤白、瓜蒌、丹参等。
(三)病案举例
例一:心脾两虚案
李某,女,50岁。患十二指肠溃疡8年。近两年渐感左胸不适,经西医诊断为冠心病。五
天前因过劳,情志不畅而突感左胸刺痛难忍,头晕气短,恶心欲呕,力不能支而摔倒在地,经急
救脱险。此后胸痛日发4~5次,持续时间或长或短,虽用多种西药治疗,仍不能控制病情而来
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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刻诊:心痛阵作,胸闷气短,口干纳呆,心烦易怒,大便干结。舌尖红,舌体胖大有齿痕,中
间有裂纹,舌苔薄白,脉细数。心电图示:Ⅱ、Ⅲ、avF、V
2
-V
6
导联有明显ST-T改变。四诊合
参,诊断为心脾两虚,气阴不足,挟有虚热,法用扶脾益气,通络止痛。方用太子参12克、生黄
芪15克、桂枝15克、丹参15克、黄精10克、天麦冬各12克、小麦10克、炒柏子仁12克、生牡
蛎30克(先煎)、菖蒲10克、郁金10克、生首乌10克、生谷麦芽各15克、枳实10克。水煎,日
尽一剂。服4剂后,发作明显减轻,又4剂,症状基本消失。查心电图:V
4
-V
6
导联已恢复正
常,其余导联明显改善。
按语:本案为素体脾虚,运化无力,气弱血少,心脉失充之心痹。病之日久,气阴两虚,虚火
上扰而见心烦易怒,舌红脉数;脾胃既虚,升降失司,津不上承则口干纳差,大便干结。方用太
子参、生黄芪健脾益气;黄精、天麦冬、柏子仁、小麦、生牡蛎养阴生津,安神宁心;菖蒲、郁金开
郁宣痹;谷麦芽、枳实、生首乌理气消导,润肠通便,以助脾健运。除此之外,还注意到久病入
络,不通而痛,丹参与少量桂枝合用,取其通阳和络之意。诸药合用,既有补脾益心之功,又有
养阴清热,通络止痛之效。
例二:痰热壅阻案
杨某,男,35岁。素来体健,性情急躁,嗜食肥甘,吸烟饮酒,有时每顿饮酒竟达斤许。曾
因左胸闷痛,稍劳则甚而多次查心电图,均诊为冠状动脉供血不足。发病已一年,经多方调治,
疗效甚微而来诊。患者形体丰腴,精神委顿,面色晦暗,下颌部有散在痤疮,舌质暗红,舌苔黄
而厚腻;闻之语声重浊;自述常感胸闷气短,左胸疼痛,纳呆泛恶,口粘口苦而不欲饮,便干溲
赤,肢体酸重,心情烦躁,夜寐梦多;切之脉沉细涩。查心电图,结果同前。辨证为胆胃失和,痰
热蕴结,治以清热涤痰,和胃降逆。竹茹12克、茵陈12克、清半夏10克、茯苓15克、菖蒲12
克、郁金10克、杏仁10克、苡仁20克、忍冬藤15克、赤芍10克、旋复花9克(布包)、枳壳10
克、甘草3克。同时投予茶饮方:小麦30克、绿豆15克、赤小豆15克、荷叶6克,六一散15克,
枳子12克,水煎后代茶频饮。以上方为基础,随证增损,经治3月,诸症日见减轻,直至消
失,复查心电图正常,追访半年无复发。
按语:本例既害于饮食烟酒,又伤于情志过极,郁热在中,妨碍气机升降而发病。方以竹
茹、茵陈清胆祛热以化痰,清半夏、茯苓、苡仁健脾化痰;辅以菖蒲、郁金、枳壳豁痰开窍,亦取其
疏气行湿之意;佐杏仁、旋复花降逆和络;忍冬藤、赤芍以活血通络;甘草、枳子调合诸药并解
酒毒。诸药合用,共奏清胆和胃、祛痰除热之功。
例三:脾肾阴虚心肾不交案
冯某,女,55岁。胸闷常作,阵发性左胸绞痛反复发作10余年。心烦心悸,头晕乏力,夜
寐多梦,知饥纳差,口干多饮,大便干结,小便量多。舌红少苔,脉沉细涩。心电图:ST-T改
变。辨为胃阴不足,心脾两虚。治以益气养阴,宁心安神。生黄芪15克、当归9克、太子参12
克、麦冬10克、黄精10克、炒柏子仁12克、丹参15克、山药15克、山萸肉10克、寄生15克、
生牡蛎20克(先煎),佛手10克。服12剂后,诸症明显减轻,唯仍口干喜饮,饮而不解。此为
病久及肾,脾肾阴虚,虚火上炎,需加重滋补肾阴之药量,遂以沙参12克、麦冬10克、半夏9
克、生石膏15克、竹叶6克、炒柏子仁12克、茯苓12克、黄精15克、制首乌10克、旱莲草12
克、女贞子10克、炙甘草6克,药进21剂,饮水正常,诸症得平,心电图大致正常。
卷60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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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痹病临床治疗经验
自中华全国中医学会内科学会成立之日起,即建立了痹病专题学组,路氏在该学组任主任
委员。在他与副主任焦树德教授和其他委员共同组织带动努力下,集中全国力量对痹病进行
了深入的研究。从1983年9月在山西雁北举行的全国首次痹病研讨会以来,已召开了6次全
国性的痹病研讨会,形成了我国独特的痹病研究队伍和提高了痹病防治水平,在弘扬祖国医
学,保障人民健康方面作了巨大贡献。他还不顾年高体劳,诊务繁忙,伏案健笔意纵横,奋起立
说著文章,路氏主编的《痹病论治学》(人民卫生出版社,1989),对“风寒痹阻证”、“湿热痹阻证”
等23种痹病证候进行理论与临床分析研究,试图使痹病的辨治向着证候规范化迈进。著《路
志正医林集腋》(人民卫生出版社,1990)一书,将“痹病杂谈一组”收入书内,是他集50年临床
治疗痹病经验之精华,现择其要者录之,可观其治疗痹病经验特色之大略。
(一)不仅辨风寒湿热,更应辨燥痰毒瘀
路氏认为,痹病的发生,内因是气血不足,营卫不调,而外因与气候、居处、生活环境密切相
关。但由于人之体质强弱不同,禀赋各异,故感受风寒湿邪亦各有偏盛,风胜为行痹,寒胜为痛
痹,湿胜为着痹,素体阳盛者,易于化热而成为热痹。从临床实际看,单纯者少,以风湿痹、寒湿
痹、湿热痹相兼者较多见。
在病因上,过去一般强调风、寒、湿、热四邪为多,而对燥邪、气血津液不足、风寒湿蕴化热、
痰阻、瘀血致痹等因素,强调得不够。而在临床,由于气血不足,津枯液涸,不能濡润筋脉,或久
病入络,瘀血阻痹,或痰瘀互结,湿热充斥者,并不少见,故王清任提出了痹病有“瘀血”之说,值
得重视。对于五脏痹,前人认为是由于外邪逐渐深入而来,通过临床验证,心痹、肺痹、肝痹等
外邪内伤均可致痹。
(二)风寒湿痹证治
1风痹:风为阳邪,善行而数变,多伤人上部,故以上肢肌肉、腕、肘、肩、颈、背部疼痛,游
走不定为特点。起初多发热、恶寒等表证。治疗以祛风解表为主,佐以散寒祛湿,方用河间之
防风汤。但微汗不宜大汗,对卫气虚自汗出者,更宜轻轻宣散,以免过汗伤阳;营卫不和者佐以
桂枝汤调之;往来寒热者加小柴胡汤和解之。值得注意的是,在运用风药的同时,宜适当加血
分药,以风药多辛燥,易伤津燥血,亦即“治风先治血,血行风自灭”之意。程钟龄之蠲痹汤亦可
选用,虽说通治三痹,而临床上对行痹效果较好,尤其是其加减法,符合临床实际,如:寒气胜加
附片,湿胜加防己,痛甚者加荆芥去独活,有化热征象去桂枝加黄柏,不无随证加减之妙。
2寒痹:寒主收引,其性凝滞,易伤阳气,使经络、筋脉拘紧,气血滞涩阻闭。故关节冷痛
如掣,痛有定处,局部或全身有冷感,得热则缓,遇寒加重为其特点。治疗应以宣散、温通为大
法。方如仲景之甘草附子汤、附子汤及《千金》小续命汤。兼瘀者加当归、川芎、桃仁、红花、鸡
血藤;兼痰凝者加白芥子、胆南星、半夏等。
治痹不宜过用川乌、草乌等大热剧毒之品,量大、久服易于中毒。即使暂用,也当从小剂量
开始,以知为度,中病即止。如出现舌麻、头晕、心悸、脉迟或间歇等中毒反应,则应立即停服,
卷6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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并采取解毒措施。
3湿痹:湿为阴邪,重浊粘腻,易阻气机且弥漫无形,外而肌肤,内至脏腑,无所不至。既
有内湿、外湿之分,又可内外合邪为患。外湿入侵,困阻脾胃而生湿,湿邪内蕴,脾胃虚弱,又易
感外湿。故湿痹除以肢体关节疼痛重着,屈伸不利肌肤麻木,手足沉重为主要特点外,多兼胸
闷、脘痞、腹胀纳呆、大便粘滞不爽,苔腻脉濡缓等症。治疗有内外之分。外湿胜者,治应祛风
胜湿,散寒通络。方用羌活胜湿汤,或除湿羌活汤。风湿在表者加白芷、桑枝;寒邪偏重者加桂
枝、细辛;有化热趋势者,去羌活加萆、二妙散。脾湿素盛,又感外邪者,治以健脾化湿,祛风
散寒,方用薏苡仁汤。但祛湿须分三焦。上焦湿郁者,加藿苏梗、杷叶、杏仁;中焦湿阻者加苍
术、厚朴、半夏;下焦湿蕴者,加泽泻、猪苓、车前子;脾胃虚弱者,加太子参、白术、莲肉、山药、白
扁豆、茯苓等。
治湿痹之要诀在于行气,行气则必先宣肺,肺主一身之气,气化则湿亦化,药如杏仁、桔梗、
牛蒡子、藿苏梗、荷梗等,次加佛手、木香、厚朴等流动之品,亦是行气除湿常用之药。治疗湿
痹,不能操之过急,贵在守方,湿邪重浊粘腻,难以速去之故。还应在守方的基础上灵活化裁,
随证加减,以“湿为土气,兼夹最多”故也。
(三)热痹证治
热痹有湿热与热毒之别。湿热痹多由暑湿侵淫或素体湿热较盛,或寒湿不解,郁久化热,
湿热交蒸,阻于筋脉关节而成。其特点:多发于下肢,关节局部红肿热痛,有沉重感,且麻木痿
软,兼见口渴不欲饮,烦闷不安,苔黄腻,脉濡数。治疗以清热利湿为主。方用当归拈痛汤或宣
痹汤。兼风者加秦艽、忍冬藤;热势较重者加黄柏、生石膏、知母;寒热夹杂者,当寒热并用,以
桂枝芍药知母汤加减。
热毒痹(又称白虎历节、痛风),乃感受疫疠之气或湿热之邪失于表散清解,热蕴成毒而致。
其特点是:起病急,变化快,病情重,关节红灼热,漫肿憋胀,疼痛剧烈,状如虎啮,昼轻夜重,
同时并有发热,不恶寒,喜冷畏热,口渴欲饮,心烦,脉数,舌红苔黄等症。毒在气分者,治疗以
大清气热、解毒通络为法,方如清瘟败毒饮或白虎汤加银花藤、栀子、连翘、蒲公英;如热盛伤阴
者,则佐入增液汤;如热毒入营,深入筋髓者,可合入犀角汤;如夹痰夹瘀,关节肿硬者,用上中
下通用痛风汤。
(四)燥痹证治
燥痹的主要病机是,阴血亏虚,津枯液涸。其表现为:肢体关节隐隐作痛,不红不肿,屈伸
不利,口舌干燥,肌肤干涩,烦渴欲饮。成因有三:①气运太过,燥气横逆,感而受之,燥痹乃成;
②寒湿痹过用大热辛燥之品,耗伤津液,使筋脉失濡而成;③素体肝肾亏虚,阴津不足,筋脉、关
节失于濡养,“不荣而痛”也。
外燥致痹多兼风热之邪,其治当滋阴润燥,养血祛风,方用滋燥养荣汤加减;内燥血枯,酌
用活血润燥生津散(当归、芍药、熟地、麦门冬、天门冬、瓜蒌、桃仁、红花)加减。因误治而成者,
既有津血亏耗,阴虚内热,又多兼湿邪未净之征,其治较为棘手,滋阴则助湿,祛湿则伤津。故
应以甘凉平润之品为主,佐以芳香化浊,祛湿通络。方用玉女煎去熟地,加生地、玄参、藿香、茵
陈、地龙、秦艽等。素体阴亏者,当滋补肝肾,健脾益气,以“肾主五液”、“肝主筋”、“脾胃为气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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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化之源”故也。方用一贯煎加减,何首乌、肉苁蓉、鸡血藤、怀牛膝、山药、白扁豆等药可随证
加入。
要之,燥痹以阴血亏虚、津枯液涸、筋脉关节失濡为主要病机,治疗当以滋阴润燥为急,即
有兼夹之邪。也应在滋阴润燥的基础上佐以祛邪,不要喧宾夺主。
(五)虚痹证治
虚痹乃指正气不足,筋脉失养所致的痹病,以及实痹久治不愈,过服温燥、苦寒、攻逐之品,
损伤正气而形成的虚实兼夹痹。其特点是病程长,反复发作,在肢体关节疼痛麻木、僵硬变形
的同时,又有一派气血阴阳亏虚的表现。治虚痹不能与治实痹同日而语。虚痹正气损伤是其
主要方面,决定病变转归,只要正气强盛,人体才能在药物的协同下驱逐病邪。如果一味逐邪,
不但邪不能祛,反而更伤正气,邪踞更深。必须从整体着手,缓缓为之,以扶助正气为本,佐以
祛邪通络之药物。
如表现阳虚为主,除虚痹的共同特点外,症兼面色苍白,畏寒肢冷,腰膝酸软,尿多便溏,脉
沉细迟弱者,主以济生肾气丸加鸡血藤、伸筋草、威灵仙;如以阴虚内热为主,症兼午后低热,五
心烦热,夜热盗汗者,方用秦艽鳖甲汤,去乌梅、柴胡加银柴胡、桑枝、海风藤、首乌藤;如以气虚
湿盛为主,症兼面色萎黄,气短懒言,纳呆食少,肢体沉重者,以升阳益胃汤加秦艽、鸡血藤、
莶草;如表现为气血双亏,症兼面色少华,周身乏力,头晕短气,心悸失眠者,则用仲景之黄芪桂
枝五物汤加太子参、茯苓、桑枝、威灵仙、夜交藤;如以肝肾亏虚为表现,症兼腰膝酸软,耳鸣头
晕,视物不清者,以独活寄生汤加木瓜、松节、枸杞子等主之。
(六)顽痹(久痹)证治
顽痹是虚痹的进一步发展,证见脏腑功能日下,正气损伤日剧,邪气盘踞日深,经脉闭阻日
甚。血滞生痰,湿凝为痰,痰瘀胶结,由经入络,由筋入骨。其特点是:面色黧暗,神疲乏力,肌
肉瘦削,关节肿大僵硬,甚则骨质破坏,关节畸形,痛如针刺,固定不移,局部可见痰核,瘀斑,肌
肤干燥无泽,舌紫暗,有瘀点、瘀斑,脉细涩。路氏治疗此症,多从补气血、滋肝肾、健脾胃、利关
节入手,方如补血汤、独活寄生汤、黄芪桂枝五物汤、桂枝芍药知母汤等,均可化裁运用,酌加白
花蛇、乌梢蛇、露峰房、山甲珠、地龙、蜣螂等虫类药,以及活血止痛之乳香、没药、鸡血藤等,亦
恒多收效。特别是产后之“鸡爪风”更宜大补气血,峻补真阴,濡润筋脉,通利关节,不宜过用刚
药。但须一定时日,不宜急于求功,否则事与愿违。脾胃虚弱者,用虫类药须慎重,或佐入健脾
和胃之品为宜。
(七)治痹病应注意的问题
1治痹病不可单用风药:在治痹方中,祛风药是不可缺少的,不仅行痹用之,寒、湿、热痹
中亦常常佐入。它不仅能祛风疏表,还有胜湿、散寒、通络止痛之功,当热邪内郁时,亦当用风
药以宣散、发越之。所以,人们在治痹方中常大量使用。但祛风药,其性温热、刚燥,能灼津耗
液,用之过度,不仅耗泄正气,还可使风变为火,寒化为热,由实而虚,加重病情。所以,风药不
能单独、过多地使用,要根据病情适当配伍些血分药、阴分药,一方面可节制其刚燥之性,另一
方面亦有“治风先治血,血行风自灭”之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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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注重痰、瘀、热、毒:路氏认为,痰与湿同出一源,但表现不同,湿未成痰时,关节多见漫
肿,按之柔软。湿凝成痰者,按之较硬,关节局部可有痰核出现。瘀血内阻者,关节亦可肿硬,
但局部皮肤黧黑,并可出现瘀斑,舌质紫暗。燥邪偏胜时,除见关节隐痛,屈伸不利等症状外,
并有口干咽燥,涎液减少,两目干涩等一派“燥胜则干”的症状。痹病之兼毒热者,关节多红、
灼热、漫肿憋胀、疼痛剧烈,并有发热口渴,喜冷心烦等症。临床上,当运用一般疗法,效果不
佳,或反复发作时应考虑到痰、瘀、燥、毒的存在,必须佐入祛痰、活血、润燥、解毒之品,方能提
高疗效,缩短病程。
3处方遣药的加减:
①手臂疼痛者加片姜黄、桑枝、秦艽、威灵仙、山甲珠、桂枝。
②下肢疼痛得加松节、木瓜、牛膝(风寒者用川牛膝,肾虚者用怀牛膝),属风湿证者加防
己、木通、黄柏、晚蚕砂。
③颈背部疼痛者加羌活、独活、葛根、蔓荆子、防己。
④腰部疼痛加独活、麻黄、枸杞、杜仲、桑寄生。
⑤小关节疼痛郁久化热者,加丝瓜络、忍冬藤、鸡血藤、天仙藤。
⑥有痰阻者加白芥子、僵蚕、胆星、黄芩。
⑦有瘀血者加桃仁、红花、乳香、没药、片姜黄、赤芍、泽兰。
⑧骨质破坏、关节变形者,加骨碎补、自然铜、生牡蛎、补骨脂等。
⑨番木鳖,味苦性寒,有大毒,入肝、脾经,功能祛风、活络、止痛、散瘀消肿、强筋起痿。对
急、慢痹病有一定效果,用量先从小量开始,逐渐加量,一般1~1.5克为宜, 是复方。孕妇
体虚者忌服。
4治痹病应重视脾胃:脾胃功能的强弱与痹病的疗效、转归、预后有密切关系,不论实痹、
虚痹、顽痹,只要脾胃健旺,则疗效明显,(愈)预后较好,这是因为“五脏六腑皆禀气于胃”、“脾
为后天之本”。而且“脾主肌肉四肢,脾为气血生化之源,脾主运化水湿。无湿则无痰,无痰则
少瘀。脾胃强健则五脏六腑俱旺,气血充盈则筋脉关节得濡润,四肢肌肉有所禀受也。
5注意综合疗法
①热敷法:陈醋1500毫升,煎3、4沸,再入葱白250克,煎沸、滤去。纱布数层,蘸药汁热熨
之。或芫花30克、椒目30克、桂心30克、桑皮30克、防风、防己各30克,米糠或麦麸60克(后
下)。先炒前6味,热后加米糠或麦麸,炒热后加醋500克,拌匀,分作2份,以布裹熨之。
②外贴法:牛皮胶30克,水溶成膏,云台子、安息香、川椒、附子各15克为细末,伴入膏液
中摊于布上,贴于患处。
③熏洗法:透骨草、马鞭草、追地风、络石藤各30克,红花15克,加水2000毫升,煎沸5~8
分钟,先熏后洗。
④擦痹法:麝香3克,研烂贮好勿泄气,蓖麻子90克去油,活地龙7条去土,甘草、甘遂各
30克,俱为末,生葱、鲜姜各30克捣烂,包患处,次用姜汁化此药,蘸药如鸡子黄大,擦半时许。
⑤针灸法:除按常规针灸辨治方法外,再介绍一种治关节变形的针刺法:在肿大变形的关
节两侧进针,针尖斜向关节,中等刺激,留针15~20分钟,并在肢体远端的趾、指甲两侧,点刺
放血,隔日一次。如在熏洗或局部热敷后施针,则疗效更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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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、中风证临床治疗经验
中风以突然发生昏迷、偏瘫为主要临床表现,是中老年常见的急性病之一。现代医学称为
“急性脑血管病”或“脑血管意外”,分出血性和缺血性两大类。
中风病与《内经》描述的“击仆”、“偏枯”、“风痱”、“大厥”的猝然昏仆,半身不遂证候一致。
并认为属“血之与气并走于上”、“大怒则形气绝,而血菀于上”所致。还作出“气复反则生,气不
复反则死”的预后判断。汉代张仲景《金匮要略》始确立了“中风”的病名,并将半身不遂、癖、
难言、口吐涎、重则昏不识人为中风的临床特点。自汉以降,历代医家均对本病进行了深入的
研究,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,有大量的文献记载并传于世。现代中医对本病的研究进展很
快,成绩突出。认为其发病有多种复杂的因素,如自然界大气环流引起的气压变化,使人感受
“外邪”而诱发;或突然强烈的精神刺激,如大怒、过喜等,致肝阳暴张,肝风内动,气血逆乱,气
与血并走于上;或饮酒过多,食肥甘厚味,积滞胃肠,腑气不降,壅而化热。临证又有兼挟风、
火、痰、瘀等,此外尚有家族性脑血管病史,以及饮食偏咸,吸烟、饮酒等也都是本病发生的因
素。
《内经》提出:“人年四十而阴气自半,起居衰矣”的论点,与现代普遍认为的人到中年以后,
体质由盛渐衰相一致。加之脑血管病常常都与高血压、动脉硬化、心脏病、糖尿病、肥胖病等老
年性疾病直接相关联,故本病应是以虚损为主的内伤病,或虚中挟实证。中风古人称之为“内
科四大病”之首,其病死率、病残率较高。并以口开手撒为脾绝;眼合者为肝绝;昏迷不醒,鼻息
鼾者为肺绝;遗尿为肾绝;舌短失语为心绝;呃逆不止为胃气绝。说明早已认识到本病的险恶
与严重性。临床无论是“闭证”、“脱证”都应争分夺秒,中西医结合抢救, 限度地促使尽快
复苏。目前临床遇中风病医者很少考虑是“中经络”、“中脏腑”,而实际 想到的是“出血
性”、“缺血性”,故治疗上脑出血清热通腑,平肝熄风,活血止血为主;脑血栓形成及脑梗塞则从
益气化瘀或养阴活血为主。
路氏对中风后遗症的治疗,分阶段、分病情,审时度势,各施其宜,提出初期勿补,恢复期循
序渐进,后遗症期扶正顾本,高龄患者邪正兼治的总治疗原则。
(一)中风初期,勿急施补
路氏认为,中风初期,多痰火肝风为患,面红色赤,体肥则多痰,体瘦则阴虚火旺,舌强语
謇,半身不遂,甚至不仁失用,手足指(趾)肿胀,其治应本着急则治标之旨,勿急于益气养血,特
别是补阳还五汤在中风初起或刚稳定之际,更宜慎用,万勿孟浪而施。盖风为阳邪,易动、易
升,虚阳虽暂少煞而尚未静止,特别是阴津一时难复,木失水涵,早用或过用补气养血药,不无
引动肝风复起之虞。对于形瘦色苍,阴虚火旺之躯,虽因旧病体虚,但复加新疾,也只宜清补而
不宜纯用补益。
例如杨某某,男,64岁。因情志不遂而发左侧肢体偏瘫,医院服补阳还五汤等益气
通络之剂,3帖后即又出现复中症状,如此反复,更进补阳之品,于两周后某日凌晨,左侧偏瘫
加重,右侧肢体亦感乏力,延路氏诊治。症见左侧肢体瘫痪,手足僵硬,舌强语謇,喉中痰鸣,胸
闷晕眩,口粘口苦,纳呆,心烦不安,便干,2~3日一行,溲黄浊,舌质暗红,苔黄白相兼,厚腻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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脉弦兼滑数,重按有力。测量血压26/13kPa。证属痰热内蕴,引动肝风,气血并逆于上之候。
治以清热化痰,平肝熄风,化痰通络,滋阴潜阳之法。用此法治疗服药两月余,诸症消失,平复
如常。
(二)中风恢复期 宜审时度势
中风恢复阶段,待痰火清,肝风熄,阴复阳潜,病情稳定,而气虚征象显露时,再投补阳还五
汤类,可提高疗效。黄芪用量有时较大,但应明确掌握气虚之征,可从以下几点辨析:面色由红
赤转为萎黄或白光白;肢体僵直拘急稍见缓解,或软弱无力,手指肿胀并有麻木感;口角流涎多而
不摄;舌质由紫绛转为暗滞、瘀斑,或体胖有齿痕,苔由黄腻转薄白;脉由弦数有力或沉滑转为
虚弦无力或沉涩;舌强稍见柔和,语言謇涩转为半清。凡见上症1~3种气虚之象者,方可投益
气之药。兼痰、火及肝风,应佐以熄风化痰之药。若痰湿尚盛,火热仍炽,而肝风鸱张者,径投
益气之剂往往欲益反损,而犯实实之戒,不可不慎。
例如李某某,男,工人。患者平素嗜酒,久患咳嗽,就诊前夜间起床小便时突然昏仆,不省
人事,小便失禁,约40分钟后苏醒,医院急诊,疑为“脑溢血”,给予对症处理。现症见右
半身不遂,语言謇涩,喉间痰鸣,身微热汗出,烦躁,小便黄,右脉弦细,左弦大而滑,舌淡苔黄
腻,血压234/143kPa。证属肝风挟痰热上蒙清窍所致。治宜平肝熄风,涤痰开窍。导痰汤合
黄连温胆汤化裁:黄连4.5克,法半夏10克,陈皮10克,胆星9克,枳实9克,钩藤(后下)12
克,海浮石(先煎)15克,菊花10克,远志10克,石决明(先煎)15克,菖蒲10克,竹沥水60克
(分2次冲服)。2诊,进药7剂,舌能伸出口外,右手足强直,语蹇减轻;现左侧头痛,大便四日
未行,舌苔转黄厚腻,血压208/13kPa。药中病机,继进上方,佐以通腑泻热之品,去海浮石、菊
花、钩藤,加瓜蒌仁12克,白蒺藜15克,酒大黄9克,天竺黄9克,七剂。3诊,大便得畅,右侧
肢瘫好转,手指稍可活动,头痛已杳,时有咳嗽咯痰不爽,溲短黄,血压182/117kPa,脉弦小
滑,黄腻苔渐退。仍以前方为基础,头项强痛加葛根、夏枯草、白蒺藜以平肝祛风通络;咳嗽痰
多酌加厚朴、杏仁、前胡、苏子、葶苈子以祛痰止咳,降气平喘;便秘加酒军、地龙、桑枝、牛膝、鸡
血藤以舒筋通络。续进20余剂,语言单词清楚,右手足已无僵硬感,而转为软弱无力,手足指
(趾)可以活动,但手握力尚差,并经常口角流涎,难以控制,舌质暗淡,苔薄白,脉细涩,重按无
力。为气虚血瘀之候,予补阳还五汤加减。药用:黄芪30克,当归10克,赤芍10克,川芎10
克,地龙12克,桑寄生15克,法半夏10克,胆星6克,木瓜12克,天麻10克,鸡血藤15克,牛
膝12克,桑枝30克,上方叠进20余剂,血压169/104kPa,语言完全清楚,手足可以活动,手能
用力端碗,持杖可缓行,口角流涎停止,已基本向愈。
(三)后遗症期 扶正顾本
路氏认为中风患者,若标实阶段已过,虚阳得平,相火得敛,本虚之症已见;或屡遭中风之
体,正气渐衰,肾精不足。此时之治应重视扶正气,益肝肾,养精血,强脾胃,冀其气充血旺,肌
肉筋骨得养,对肢体之痿废、瘫软、僵硬等症均可改善。
朱某某,男,67岁。1982年12月15日初诊。患者于1981年底卒发右侧肢体不遂,在附
近医院就诊,半月后出院。近来因劳累加之情志不畅又现右侧肢体活动欠灵、麻木、酸胀,未予
重视,昨日晨起突发左侧肢体瘫软,不能自主活动,语言不利,急延路氏会诊。除上述诸症外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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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耳鸣,眩晕,失眠,腰膝软,畏寒,四肢欠温,纳呆,便干,舌质暗,苔白微腻,脉沉弦小滑,按之
无力。四诊合参,患者年逾六旬,屡遭卒中,精气渐衰,本元已亏,加之情志拂逆,劳倦过度,致
气机逆乱,痰瘀阻络,而成风痱之症。治宜滋阴益气,祛痰通络,仿地黄饮子意化裁:熟地10
克,山萸肉12克,石斛9克,寸冬10克,肉苁蓉12克,巴戟天9克,菖蒲9克,莶草12克,怀
牛膝10克,地龙12克。据《内经》:“精不足者,补之以味”之旨,用熟地、山萸肉以填精益肾;肉
苁蓉、巴戟天以补肾阳;麦冬、石斛以养肺胃之阴而滋水源;菖蒲、远志、郁金以豁痰、醒脾开窍;
地龙、莶草以活血通络。迭经四诊,以此方略有加减服至28剂,症见语言清晰,精神见振,眠
纳均安,二便正常,左肢体功能明显改善,基本可以独立行走,惟饭后易困倦,步履欠稳,舌红苔
薄白,左脉细弦,右脉弦滑。为肾精渐充,宗筋得养,而脾运未复,虚阳未潜之候。仍从上法,
佐入运脾补肾之品:桑寄生15克,制首乌2克,山萸肉10克,炒杜仲10克,怀山药15克,丹参
15克,丹皮9克,泽泻10克,怀牛膝12克,莶草12克,石菖蒲9克,枸杞子15克。上方继进
20余剂,后改为隔日一剂,又服10余剂,生活能够自理,完全恢复正常,血压平稳,精力充沛,
经访年余,未再复中。
(四)高龄中风 邪正兼治
路氏认为,高龄中风患者,既有风火、痰热、瘀阻等标实的一面,又存在着体质衰弱,阴津不
足等本虚的一面。斯时徒攻痰热则恐正虚难支;滋阴又畏滋腻碍脾,更生痰浊。吴鞠通在《温
病条辨》中,对“正气致虚,邪气复实者”,主张“邪正合治”法,扶正以祛邪,祛邪即可扶正。正如
《素问·标本病传论》所云:“谨察间甚,以意调之,间者并行,甚者独行”的补泻兼施法相同,示人
规矩,并行不悖,证之临床,确有良效。
曾遇一老翁,虽耄耋之年,仍体健神爽。虽素有糖尿病,经治疗控制。半年前渐感行动欠
灵,医院做脑血管造影检查,印象:“脑血栓”形成,用维脑路通治疗。素无烟酒嗜好,喜饮
浓茶,大便干燥,近一月来性格怪僻,易急躁,好激动。日前家有喜事,老汉格外激动,谈笑风
生,过食鸡肉,当晚十时许,忽感头晕,双脚无力,站立不稳,口歪流涎,神志尚清,不能言语,右
半身不能活动。医院就诊,查血压26/13kPa,给予牛黄清心丸、复方降压片,余未作处
理。自发病后一直未解大便,遗溺频数量多。
次日上午延路氏会诊,望之神志尚清,素有消渴宿疾,肝肾不足。由于阴虚于下,火旺于
上,而两颧发红;阳气内动,变为内风,夹痰窜阻经络,故口眼斜,右半身活动不利;脾湿内蕴
生痰,痰热内盛,上蒸于舌,热炽津灼,故舌红苔焦黄厚,干燥起刺;心主言,痰蒙心窍,则语言謇
涩;积热内攻,腑浊不通,胃热上熏则口臭;喉间痰声辘辘,脉滑数有力,右寸独大均为痰热壅肺
之症。四诊合诊,详察体质,询诱因,患者形体短胖,年逾八旬,素患消渴,肝肾阴亏,痰湿内蕴
之体质,水不涵木,虚阳上扰,加之情志过极,复食鸡肉,以鸡属巽、巽主风,为动风动火之物,使
火热渐盛,痰热胶着,上蒙清窍,横犯经遂。治宗吴氏“邪正合治法”。太子参益气扶正;寸冬、
沙参养阴增液;大黄、枳实泻下清热,清心除烦,荡涤实邪;黄连、竹茹、半夏、陈皮辛开化痰;竹
茹清化经隧之痰,诸药合用,共奏益气养阴,化痰清热、通腑导浊之功。上方连进10剂,诸症日
见好转,右手足能自行活动,握拳、抬手、抬脚自如,口眼斜明显好转,但仍不能自行起自行
走,语言基本清楚,喉中痰少而粘,气短,四日无大便,舌深红无苔,中有裂纹,干燥少津,右脉细
软,左脉沉滑小数。治宗前法,西洋参、黄芪、寸冬、黄精补脾肺、益气阴;生首乌、柏子仁养阴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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肠;杏仁、杷叶宣肺降气,开通肠道;谷麦芽、旋复花、枳实调脾胃、畅气机。服药6剂,大便通
畅,喉道清爽,呼吸自如,颜色如常,已能站起,可依杖而行。唯步履蹒跚,遂以健脾益气,理气
化痰,润肠之品善后。2月后家人来报,已完全恢复正常。
医论医话
一、从带下治眩晕
孟某某,女,45岁,工作。1992年6月10日初诊。患“眩晕”症已九月有余,多方求医,其
症不减,反日渐加重。面色暗晦,皮肤粗糙,两颊有较大面积黑褐色蝴蝶斑。头重如裹,头顶似
有物压状,甚时天旋地转而不能行动,每逢阴雨天加重,头痛目眩,目涩羞明,心悸失眠,或入睡
不实,多梦易醒,胸闷短气,善太息,神疲懒言,倦怠乏力,下肢沉重,口干不欲饮。纳谷一般,大
便时干时溏,小便量少而黄。月经周期尚准,经行前烦躁易怒,两乳胀痛;经色开始紫暗,1~2
日后转为正常,量适中。带下已十数载,量多,初色清质稀,后色黄质稠有秽味。腰酸楚疼痛,
少腹坠胀且隐隐作痛。
查:血压273/143kPa、胆固醇257mg/dl、脂蛋白43mg/dl、 三脂151mg/dl、Na1398、
K4.22、Cl103.8、CO
2
26.6、GAP=9.4。心电图示:ST段水平延长。
舌质淡、苔白滑,脉来弦细数。四诊合参,为脾虚湿盛,带脉失约,冲任失调所致,并有湿从
热化之势,治以健脾渗湿,清热止带,调理冲任。
党参10克、炒苍白术各12克、山药15克、黄柏12克、车前子(包)12克、桑寄生15克、椿
根皮10克、醋香附9克、茯苓15克、生龙牡(先煎)各20克。五付。
二诊(1992年6月17日)。服药五付,头晕目眩顿消,血压156/104kPa,带下减少。唯腰
痛酸楚,少腹坠胀,四肢无力如故。舌质淡、苔白、脉弦细数。为下焦湿热未尽之征。既见效
机,原方进退。上方中加牛膝10克,六付。
三诊(1992年6月24日)。服药后,胸闷、短气、太息、带下、脊背沉重疼痛均杳,失眠、少腹
坠胀、腰痛、下肢乏力等症亦渐轻;睡眠仍差,舌质淡,苔白,脉来沉滑。湿热已去,脾肾两虚,以
上方去清热燥湿之黄柏、椿根皮,加入补肾壮督之锁阳10克,理气散寒之乌药10克,盐茴香10
克,养心安神之柏子仁12克。七付。
四诊(1992年7月1日)。服上药后,少腹沉重下坠、腰痛、四肢无力、失眠明显好转,精神
渐充,纳谷增多,面色晦暗,两颊蝴蝶斑褐色见退,皮肤粗糙亦转为细润明朗,舌质淡、苔白滑、
脉沉滑尺弱。再以益气健脾,温阳补肾为治。
生黄芪12克、炒苍白术各12克、茯苓15克、川断12克、桑寄生15克、当归10克、柴胡6
克、锁阳10克、炒杜仲10克、制乌药6克、炒枳实12克、黄柏9克。
上方又进七剂,九个月的眩晕得以向愈。复查血象及心电图,均在正常范围。
按语:《内经·至真要大论》云:“诸风掉眩,皆属于肝。”故眩晕证多以肝论治,后经历代医家
大量临床经验总结,认识到无论外感六淫或内伤七情等,皆可致眩晕。但从“带下”论治眩晕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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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献中记载尚不多见。本证源于脾虚湿盛,运化失职,脾精失布,水湿久蕴,郁而化热,久伤冲
任,致带脉失司而带下秽浊,腰痛,少腹坠胀隐痛;湿热蒸腾,上犯清窍则头晕目眩;相火不藏,
君火易炽而眩烦失眠,多梦易醒;脾虚湿阻,清阳不升,水谷精微不能输布,故面色晦暗而生蝴
蝶斑,土壅木郁则经行不畅,乳房胀痛,急躁易怒;湿热蕴蒸则带下色黄而质稠;肝郁脾虚,湿从
热化,故脉见弦细小数。
脾者,中央土,以灌四旁,主运化水谷,输布精微,喜燥恶湿。脾运健则湿自除,湿去龙火得
潜,肾气得充,肝有所藏,诸证得蠲。正如傅青主所说:“带者,乃湿盛而火衰,肝郁而气弱,则脾土
受伤,淡土之气下陷,是以脾精守,而不能化荣血以为经水,而反变成白滑之物”。“今湿与热合”,
“煎熬成汁”,带下“因变成黄色矣”!“此乃不从水、火之化,而从湿化也”。法宜健脾益气以祛湿,
补任脉之虚而清肾火。故初标本同治,用党参健脾益气,苍白术培土燥湿;茯苓、车前子淡渗利
湿;椿根皮、黄柏清下焦湿热,龙牡、寄生、山药调理冲任,固带壮督;香附入肝为气中血药,气血两
调,行气除湿。脾健湿不生,木畅火不燃。但久病伤肾,湿热得蠲之后,再予调理冲任。
二、急危重症———脑水肿并肾衰治验
老妪杜氏,年过六旬。1992年3月从廊坊来京探亲,儿媳见婆母患有黄带之疾,恐妇科有
其它病变,医院作全面检查,未见异常,于5月7日出院。5月9日患者突然感觉脘腹
胀满,恶心呕吐,倦怠乏力,头痛头重。急到某某门诊部就医。除发烧与白细胞增多外,右下腹
有放射性疼痛,诊为“急性阑尾炎”而转住某某总院。查:体温38.5℃,白细胞17000,尿常规:
蛋白(),颗粒管型1~2/高倍,红细胞满视野,白细胞35~40/高倍,大便二日未下。诊断为
①急性肾炎、②肠梗阻。予以先退热后再行手术的治疗方案。静脉点滴青霉素、庆大霉素等,
日输入液体量3500ml。体温不减反呈上升之势,又加用先锋霉素。于入院四日出现脑水肿、肾
衰,因病情危重已下病危通知。于1992年5月13日请中医会诊。
患者面色萎黄、浮肿,双目紧闭,神志昏愦,懒言无力,咳喘气急,头重如裹,头晕头痛,心下
悸动不安,呕吐大量黄绿色苦水;全身水肿,以眼睑及上下肢为甚,按之没指,皮肤明亮;水米不
进,尿闭便结,成为“关格”重症。
体温40.5℃,血白细胞17800,分类:分叶58%、淋巴40%、嗜酸2%;尿化验同前。腹诊:叩
之声沉实,阑尾部位无明显压痛,直肠部位无硬结性包块。
舌质淡、苔水滑,脉浮大而数。为痰湿素盛,饮食不慎,外感风寒而致急性胃肠性感冒。细
询其子,确于5月7日中午食用冷水浸泡过饺子,加之肉馅已有馊味,饭后即感胃脘不适。至
此,病因已经明确。
患者为痰湿素盛之体,加之饮食不慎,脾阳受戕;进而外感风寒,形成表里同病,风寒夹表,
肺气闭郁,冷食伤脾,中阳式微。复输大量液体,阴霾更张。病始正气尚充,能奋起抵抗病邪,
然邪无宣泄之机,故热度反而增高,此并为实热。奈阳气虚馁,无能温化,致水势横溢,弥漫三
焦,溢于肌肤,发为全身性水肿。治宜芳香化浊,温阳利水。
藿香(后下)10克、佩兰(后下)10克、桂枝10克、干姜9克、炒苍术10克、猪苓10克、泽泻
10克、茯苓15克、炒枳实12克、海风藤15克。三剂,水煎服。
本证属表里同病,因输液量大且日久,排泄失调,水液内积,非温难化;病虽以脑、肾为甚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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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脾胃为三焦升降之枢纽,故治从中焦入手,脾阳得复,则清升浊降。“病在上下治其中”,则肺
得肃降,肾气得化,水道自调。正如《内经·经脉别论》云:“脾气散精,上归于肺,通调水道,下输
膀胱”。三焦通利,水肿方消,故用桂枝、干姜、炒苍术、乌药温中散寒、通阳化水;藿香、佩兰、海
风藤芳香化浊、散风胜湿、开肺气、利大肠,恢复肺金宣发肃降之职;猪苓、泽泻、茯苓淡渗利湿,
使水湿从小便而出;炒枳实理气消胀、化痰除积。诸药合用,共奏化浊解表,温中利水之功。
1992年5月16日复诊。
患者服药一剂,体温即降至37.7℃,小便通利,呕吐即止。进二剂,体温36.2℃,大便通
下,三剂药后,头沉重、眩晕、头痛、嗜睡已解,浮肿大减,精神见振,能进少量流食。
查:白细胞8000。分类:分叶64%、淋巴35%、嗜酸性1%;尿:蛋白微量、红细胞5~7/高
倍、白细胞1~2/高倍。
周身仍感倦怠无力,舌质淡苔白润,脉细弱。为大病瘥后,正气未复之象。原方去藿香、佩
兰、海凤藤,加草蔻仁5克、菖蒲10克、川朴10克,干姜改用5克,以醒脾和胃,降逆宽中。五
剂。
1992年5月21日三诊。
上药连服五剂,胃纳得开,诸症均杳,已能下地活动。舌质淡、苔白、脉弦滑。既见大效,守
方又进六剂,化验血、尿无异常,痊愈出院。
三、“理气散瘀”治濡泻
詹某某,男,65岁,干部。1992年6月19日初诊。
患者形体消瘦修长,面色微黄中透有青紫之气,木型之质。自述身体素壮,除偶有感冒外,
未患过其他疾病。1990年体检时偶发现有胆囊炎、胆结石,本人却无任何不适。唯十余年来
一贯便溏,便下不爽,有不尽之感。睡眠较少,每日约4~5小时。余无异常。多年来经中西医
治疗,收效甚微。近日有加重之势。舌质暗、苔白滑、脉弦细数。四诊辨析,为肝木疏泄太过,
脾土长期受制,阳气不伸所致,即《黄帝内经·素问·阴阳应象大论》所云:“湿盛则濡泻”是也。
壬申岁运之年,为少阳相火司天,厥阴风木在泉。丁壬化木,属木运太过,脾土不及之岁。
况少阳与厥阴经脉相络属,互为表里,同气相求,且又兼“同天符”之年。风木与相火相煽,热蒸
湿腾,湿蕴化热。但脾阳素虚,湿热之势亦微,而内仍呈以“寒湿”为主之候。正如《黄帝内经·
素问·六元正纪大论》所言“风热参布,云雾沸腾,太阴横流,寒乃时至”,其民病“寒中”,“内为泄
满”。宿有“泄泻”之疾者,逢木运太过兼同天符之年,脾土受抑愈甚,腹泻自然加重。情志抑
郁,久则化热,胆失定谧,故心烦眠少;心主血脉,舌为心之苗,气滞血瘀则舌质暗晦;面色黄而
透青紫之气者,为肝木横克脾土之征。
河间云:“气有余便是火”。据此,当清泄风木、调畅气机为治。但患者泄泻经久,其本已
虚,虽值运年湿热淫溢,然“壮火食气”,热则气耗阳微而阴盛,因之,不且用辛凉或苦寒之品。
依据《黄帝内经·素问·五常政大论》:“气温气热,治以湿热,强其内守,必同其气,可使平也”的
理论,以疏肝和络,调气畅中法。方用四逆散与新绛汤意化裁治之。
药用:橘叶10克、柴胡12克、桃杏仁各9克、炒枳壳10克、青皮9克、郁金10克、金钱草
12克、醋莪术6克、赤芍10克、旋复花(布包)9克、甘草3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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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中橘叶、柴胡、金钱草为君,橘叶、柴胡入厥阴、少阳,调畅气机,达木培土,使太阴运化有
权;金钱草味淡性平,走厥阴、少阳、太阴,清利三经湿热,令三焦行其决渎之积。青皮、赤芍、枳
壳、旋复花、桃杏仁为臣,和络行气化瘀,荡腑通幽,开肺气利大肠,达到通因通用的目的。郁
金、醋莪术为佐,活血通脉、下气宽中、开胃消积。甘草味甘性平,调和诸药,柔肝缓急为使。诸
药合用,清而不寒,疏而不峻,肃而不伐,木气得平,达到土运自复之功。
6月24日二诊。
进药四剂,泄泻大减,纳谷见增,惟睡眠少如故。脉来右弦细,左弦细数,舌象同前。左脉
数者,为郁热未尽之象。效不更方,加黄连3克,以清心经郁火,使热去神藏则睡眠自安。
6月30日三诊。
服药六剂,肝木调畅,湿热亦杳。大便虽已成形,但仍发软。脉沉滑、舌质淡、苔白,是脾虚
挟湿之候,再以健脾益气,行气利湿之剂,五帖而愈。
本例脉证与岁运相参,方药与病因病机相合,组方严谨,遣药精当,共奏行气祛湿,化瘀消
痰之功。方中未用一味止泻药物,而收到止泻捷效。
四、呕吐日久 治用濡润
许某,女,27岁,近两月来恶心、呕吐、量不多、纳少,恶食油腻,精神委顿,肢倦乏力,两胁
胀痛不适,时咳逆上气,便溏。因其爱人患有肝炎,自疑相染,于1978年1月3医院
就诊,经查:皮肤巩膜无黄染,心肺正常。腹平软,肝肋缘下可触及,脾未触及,肝功正常,
HB
S
Ag(-),上消化道钡餐造影,未见异常。服西药月余未效,亦经中医诊治,服香砂六君子汤
等温中散寒之剂,亦未见好转。遂于1978年2月8日转我院就诊。
患者除上述诸症外,面色萎黄,询知发病于产后五个月,系由情怀抑郁,饮食不慎而起。舌
质红,尖有溃疡,苔薄白,脉弱细而滑。审证切脉,认为此乃肺胃阴虚,肝木横逆,克脾犯肺,胃
失和降所致。拟先清肃和降以制肝,和胃化痰以治标。方以温胆汤合苏叶黄连汤意化裁:
苏叶(后下)4.5克、尾连2.5克、炒枳壳9克、杷叶9克、半夏9克、茯苓15克、生甘草3
克、竹茹9克。
药进六剂,呕吐止,饮食少进。惟舌红苔少,时有咳逆,肺胃阴虚之象毕露,遂即转入甘平
濡润柔肝和胃之治。仿沙参麦冬饮合一贯煎意化裁加炮姜一味以反佐之。药用:
沙参12克、麦冬9克、川楝子9克、石斛9克、竹茹12克、山药15克、枸杞子9克、茯苓12
克、炮姜3克,10剂。
三诊时舌质转润,苔见薄白,脉亦缓和,诸症均减,精神渐充,纳谷日增。遂以参苓白术散
意增损,以善后调理。
呕吐一证,多责之于胃,胃气上逆为其主要病机。《黄帝内经·举痛论·至真要大论》等篇中
有不少关于呕吐之论述。汉·张仲景《金匮要略·呕吐哕下利病脉证治第十七》对呕吐之病因、
病机、证治论述更为详尽。然观其方,大都为寒、热、痰、饮、宿食之呕吐而设,仅大半夏汤一方,
以人参、白蜜配半夏治胃反呕吐,全方甘缓濡润,养阴通胃降逆。但后世用之并非普遍。盖胃
为阳明燥土,喜柔润,得阴则安,燥则气逆。清·叶天士创“腑宜通即是补,濡润胃下行”之论;吴
鞠通提出“诸气郁,诸痿喘呕之因于燥者,喻氏清燥救肺汤主之”之说,以补先贤之未逮。
卷6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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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患者病起于产后五月,正哺乳之际,气阴被耗,加之情志不畅,肝郁气滞,郁久化火更加
伤阴。肝旺气逆,犯胃灼肺,是故呕逆频作。前医以其便溏肢倦而误为脾胃虚寒,投与温中散
寒,和胃降逆之剂,遂致阴津愈耗,虚火亦炽,不仅无功,呕逆反增。今先以薛生白苏叶黄连汤
合温胆汤调和肺胃,清胆(同样清肝)除热,妙在以枇杷叶肃肺,肺金清而肝木自涵,气逆平而呕
自止。呕止之后,则以一贯煎合沙参麦冬饮化裁而治其本,故三诊而获效。
五、阴虚挟湿胃痛
在临床工作中,对于阴虚胃痛挟湿的患者,处方遣药颇感棘手,滋阴虑助湿,渗湿恐伤阴,
且针对脘闷症状多用理气药物;而理气的药物又多香燥伤阴。如何恰当地解决这些矛盾,确是
个关键问题。
患者王某某,男,年过半百。几年来胃脘部一直胀闷,伴有隐痛不适,中下腹发凉、便溏、得
暖不解。服用西药健胃之品,并经中医诊治,先后服用香砂六君子汤、理中汤,旋复代赭石汤、
黄连汤等方剂,非但不效,症状反而加重。遂来我院就诊。
除上述诸症外,且胃脘时有灼热感,嗳气,矢气频作,便溏量多,中下腹部发冷,舌质红少
苔,脉沉弦小滑。从证候上看,脘闷腹胀、隐痛、嗳气、矢气频作,为脾胃升降失调,湿阻气滞之
征;便溏量多,中下腹发凉,似属脾肾阳虚无疑,但无四末不温、恶寒、肢倦等症,反而得暖不解,
胃脘部时有灼热感,加之舌光红少苔,脉来沉弦小滑,实系阴虚挟湿之候。治宜理气和胃,佐养
胃阴法。药用:
太子参9克、玉竹9克、山药9克、厚朴花9克、藿梗(后下)9克、炒枳壳9克、半夏6克、腹
皮子各6克、茯苓12克、草蔻仁(后下)6克、甘草3克,三剂。
药后腹胀消失,大便正常,腹部发凉亦瘥。但胃脘隐痛、嗳气如故,舌质仍光红而无苔,口
干,口渴,脉弦细小数。湿邪虽除,而胃阴不足之象毕露。遂以滋养胃阴,兼理气止痛法。药
用:
太子参9克、沙参9克、炒枳壳9克、佛香9克、紫丹参9克、檀香6克、草蔻仁(后下)4.5
克、白芍9克、瓦楞粉(包煎)15克、玉竹12克、石斛9克。
先后以本方加减八剂。药后胃脘疼痛已瘥,灼热感亦减,口干、口渴已微。惟仍觉脘部痞
闷,舌苔薄白,脉来弦细,为胃阴得复,气机未调之征兆。遂以上方加大药量,研末为丸,缓缓图
治,以资巩固。药用:
太子参30克、山药30克、炒白术30克、茯苓30克、北沙参30克、丹参60克、白芍12克、
梭罗子12克、炒扁豆15克、檀香12克、麦冬15克、焦三仙各12克、瓦楞子15克、桂枝18克、
枳壳(炒)15克、草蔻仁15克、九香虫15克、甘松18克、佛香18克、川楝子18克、醋元胡18克。
共为细末,炼蜜为丸,每丸重六克,日二服,每服一丸,白开水送下。
对此患者追访四年,自从瘥后,胃痛未再复发,饮食正常,体质健壮,整日工作。
本案辨证要点在于胃脘隐痛有灼热感,舌光无苔,得暖不解,为阴虚之候;腹胀便溏量多,
中下腹发凉,是脾虚湿感之象。前医以温中燥湿、益气健脾、调中降逆等法治疗,不仅无功,反
而有温燥劫阴,降逆耗气之弊。
初诊时以太子参、玉竹、山药益气养阴;用藿香、厚朴、半夏、茯苓、枳壳等药调气除湿。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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仅3剂而腹胀消,便溏除。二诊时口干、口渴、舌光红无苔等胃阴虚之证始为突出。吴鞠通曾
言“复胃阴者,莫如甘寒”。故变佐法为主法,以滋养胃阴之益胃汤合丹参饮之意化裁,而见显
效。后以丸药滋养胃阴健脾除湿收功。治疗本证,祛湿之时,宜远辛热香燥,以防劫阴耗气。
气不化津,津不化气者,宜益气养阴。滋而不腻,毋碍祛湿,少佐以轻苦微辛流动之品,但随胃
气下行之特性即可,不可太过,以防伤气耗阴,总以法随证转为宜。
六、北方亦多湿邪论
历代医家对湿邪致病均有论述。丹溪有“六气之中,湿热为重,十常八九”之说,然多详于
热而略于湿。叶天士明确指出:“吾吴湿邪伤人最广”。因江南水乡,沟渠纵横,天热下逼,地湿
蒸腾,人处其中,易得湿病,诚乃真知灼见,因对治湿之法,大有发挥。亦有学者认为,北方干
燥,刚劲多风,则湿邪不甚。余曰不然。积多年临床经验,体会到湿邪伤人,有天、地、人之不
同,有内、外之别,有盛、衰之分。夫天暑下逼,氤氲蒸腾,或感受雾露雨淋,是天之湿也;久居潮
湿之地,江河湖海之滨,或水中作业,是地之湿也;若暴饮无度,恣食生冷,或素嗜浓茶,或饥饱
失常,肥甘厚味,皆人之湿也。天地之湿伤人,诚为外湿;而人伤饮食,则多为内湿。湿邪伤人,
无论内外,最易困遏脾阳,令脾阳不振,失其运化,所谓“湿困脾土”是也。而脾虚不运,轻则停
而生湿,甚则聚而成饮,凝而成痰,积而成水。外溢则为肤肿、疮痒、湿疹;上泛则见头重如裹,
咳逆眩晕;停于中则脘痞纳呆,胸闷呕恶;下注则为泄泻、白浊、带下等症。凡此之类,皆属湿
证,所谓“诸湿肿满,皆属于脾,随其所在而表现不同,除一般特点外,临证尤应注意其舌脉。舌
体多胖大,质呈暗淡或暗紫,苔多粘腻滑润,脉多濡缓细涩。湿邪为害,伤人甚广,不独南方多
见,北方亦未可忽视。
七、诊余话夜读
“白天诊病,夜间读书”,是中医师的优良传统,也是提高中医学术和临床水平的有效方法。
大凡业医者,日间诊务繁忙,无暇读书学习,惟入夜病人求者少,稍有闲时,带着诊病所遇到的
疑难问题,攻读有关中医书籍,找出症结所在,诚乃一大乐事。多数古代医家,皆是如此,博学
由是而成。如清代的徐大椿,读书逾万卷之多。但中医书籍浩如烟海,究应从何入手?因此,
有较好的读书方法,有着重要的意义。
中医书籍,归纳之约分为四类。一是经典医籍,需要精读者,如《内经》、《难经》、《伤寒论》、
《金匮要略》、《温病条辨》、《温热经纬》等。当然《内经》亦可选读,如《内经知要》。二是历代有
代表性的书籍,多属于先贤名著,可以结合本人的专业和研究方向精选,如研究脾胃病,可选李
东垣的《脾胃论》;但本书长于治脾阳,略于脾阴,尚需结合《慎柔五书》、《不居集》、《先醒斋医学
广笔记》等书来补充;其次,东垣又略于治胃,还要选读叶天士《临证指南医案》中的有关甘凉濡
润等法则,以汲取营养,始能全面。再如治伤寒之学,自成无己注解以下数百家,可选其有代表
性的著作,如柯琴的《伤寒来苏集》、尤怡的《伤寒贯珠集》等。三是参考书籍,此类书各有所长,
但亦不必尽读,可选每书之精华部分,即有独到之处者,细览之。如《医贯》论命门,《温疫论》述
杂气,王旭高治肝病之类。四是查阅书,随时需要因疑难问题而查阅之。如《医部全录》、《珍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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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书大成》、《医方类聚》、《赤水玄珠》之类。
读书之时,若遇有所得,可作读书笔记,提要钩玄。读书宜多思,正如孔子所言“学而不思则
罔矣”。多思而书诸笔端,日积月累,则多有所成。尤怡的《医学读书记》,就是很好的成功事例。
诊余读书,是古人成功的经验,确为提高临床疗效的好方法。虽然劳苦一些,但诊余诵读
之时,悟得一理,或得一起死回生之术,犹有良师指点,茅塞顿开,其欣慰之情难以言表。急病
人之所急,恨为医之方少,这是读书持之以恒的动力所在。
八、治喉喑切忌早投苦寒
喉属肺系,为呼吸、声音之门户。热邪、寒邪干之均易引起失音等病变。肺热壅盛所致者,
宜清肺泻热,热退则肺气清肃,声音自复。沈金鳌所谓:“音声病,肺家火热证也,盖声哑者,莫
不由于肺热”是也;由风寒外束而致者,当疏风散寒,使肺气得宣,气机调畅,音哑自愈。即朱丹
溪所谓:“风冷能令人卒失者”是也。但在临床证治中,因医者不察,喜清凉,失疏解,专以苦寒
清热为事,致寒邪内闭,酿成“喉喑”重症,可不慎乎?至于肺燥伤阴,金破不鸣,劳嗽所致者,又
当润肺生津,滋阴养血,随证而施,不可偏执。
曾治一妇女,姓潘,年34岁,教师。1971年因感冒引起急性咽喉炎,未予根治,即照旧上
课,致每年辄发数次,发时咽喉疼痛,音哑一周左右,始逐渐恢复正常。近四月来,咽喉一直疼
痛,音哑,语言难出,医院确诊为“喉肌软化症”。曾用抗生素及消炎西药,并用清热解
毒、清咽利喉、清燥救肺等多剂中药,效果不仅不显,反出现胸膈窒闷,纳呆脘痞,气短,后背怕
冷,体重下降,尤以声音嘶哑,不能讲话为苦。于1975年9月23日来诊。
患者面形瘦弱,色夭不泽,两目乏神,表情苦闷,不能口述病情,只能以笔代口,证如上述。
舌体胖有齿痕,质淡、苔腻水滑,脉象沉细。四诊合参,详为辨证,显系风寒外束,失于宣散。苦
寒早投,阴柔过用,致寒邪内闭,客于少阴,上逆会厌,形成太少两感,本虚寒而少阴标热之喉喑
重症,急以温经散寒治其本,涤热利咽治其标。仿仲景麻黄附子细辛汤合大黄附子汤、甘草汤
意化裁,制小其服,以观动静。药用麻黄1.5克,淡附片(先煎)3克,细辛0.3克,生大黄1.5
克,青果12克,半夏6克,生甘草3克,二剂。
药后胸膈得舒,背寒已除,声哑好转,少能发音,但仍不能说话,为标热得去,阴霾之邪有蠲
除之势,肾阳有来复之机,既见小效,守法不更。上方去大黄加沙苑子,以益肾气,又服14剂,
声哑明显减轻,发音较前稍高,能说简单语言。惟经常感冒,乃阳虚所致,予补中益气丸先后八
袋,每次6克,日二次。至11月6日,外感已解,气短亦轻,说话声音较前清晰,但身倦乏力,腰
酸膝软,下肢浮肿,白带多而清稀。舌体瘦,质淡,苔薄白,脉来沉细尺弱。总属脾肾阳虚所致,
宜温补脾肾,佐以利咽。药用党参、白术、附子、仙灵脾、菟丝子、沙苑子、茯苓、山药、玉蝴蝶、蝉
衣,五剂。为提高疗效,加速愈期,兼予针灸疗法。取左照海,针3分,用烧山火补法;右三阴
交,针8分,廉泉针1寸(斜向舌根),以平补平泻手法,共三针,留针5分钟。
方中照海能滋肾利咽,引虚下行,三阴交能补益肝脾肾三经之经气,经气充盛则声音可复;
廉泉为治失语要穴,取之收效更捷。至1975年11月11日,声音清晰,说话正常,诸证向愈,嘱
再进上方五剂,以资巩固。追访至1978年未见复发。
用麻黄附子细辛汤治“暴哑声不出”,张石顽颇有体验,他说:“若暴哑声不出,咽痛异常,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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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起,或欲咳而不能咳,或无痰,或清痰上溢,脉多弦紧或数疾无伦,此大寒犯肾也,麻黄附子
辛汤温之,并以蜜制附子噙之,慎不可轻用寒凉之剂,二证寒热天渊,不可不辨也”。确是从实
践中来。盖足少阴之经脉循喉咙,挟舌本,不仅肺为声音之门,而肾实为呼吸之根。如寒邪犯
肾,多成此疾。本例病程虽久,但其病机与张氏所说不谋而合,系由误治引起,故以麻黄疏解在
表之寒邪;附子、细辛温散本经之虚寒,反佐大黄以清泻少阴之标热;配半夏以辛散开结,青果
以利咽喉;甘草以甘缓守中。方虽辛温燥烈,但配伍得宜,有散寒解凝,宣肺发声之功,而无伤
阴耗液之弊,药仅服用两剂,即见初效,在阴寒得散,胸阳得振,证情好转之后,随即以补中益气
,健脾温肾,针药兼施,以收全功。
经验方
一、百麦安神饮
方药组成:百合30克、淮小麦30克、莲子肉15克、大枣10克、夜交藤15克、甘草6克。
功能:益气养阴,清热安神。
主治:凡由心阴不足、虚热内扰,或气阴两虚、心神失养而引起的神志不宁、心烦易怒、悲伤
欲哭、失眠多梦、善惊易恐、心悸气短、多汗,时欲太息、舌淡红或嫩红,脉细弱或细数无力。
适应证:神经衰弱、神经官能症。
方解:思虑过度,心阴暗耗;或久病不愈,致阴血耗伤;或劳伤心脾,气血两亏而使心失所
养,心神不宁。故用淮小麦、甘草、大枣益心脾之气;以莲子肉、百合、大枣养血和营,以百合微
寒之性,清内蕴之虚热;且淮小麦、百合、莲子肉、夜交藤、大枣诸药均有安神定志的作用。诸药
合用,共奏养心阴、益心气、清虚热、缓诸急、安神定志之功。
煎法:上药以冷水浸泡半小时,加水至500毫升,煮沸20分钟,滤汁存暖瓶内。
服法:不分次数,欲饮水时,即取此药液饮之。
禁忌:肥厚油腻。
二、乌梅败酱方
方药组成:乌梅12~15克、败酱草12克、茯苓15克、黄连4.5~6克、木香(后下)9克、当归10
克、炒白芍12~15克、炒枳实10克、太子参12克、炒白术10克、葛根12克、甘草6克。
功能:清热化湿,调气行血,健脾抑肝。
主治:由湿热下注所导致的长期腹泻、大便粘滞或带脓血、腹痛坠胀,或里急后重、脘腹痞
闷、纳少乏力、面色白光白、舌质暗滞、苔腻、脉弦滑或弦细数。
适应证:慢性非特异性结肠炎、肠炎、慢性胃炎、肝功异常等。
加减:大便脓血,口苦急躁,舌红苔黄腻脉弱滑,势感邪实者,去太子参、白术等健脾益气之
品,加白头翁、秦皮、大黄炭、炒榔片等清肠导滞之味;胃脘痞闷,舌苔白腻,湿阻气滞者,酌加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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梗、荷梗、佩兰、半夏、厚朴、苡仁等化湿理气之品;腹泻便溏,面黄乏力者,重用“四君”健脾益
气;脘腹冷痛,畏寒肢冷,酌加淡附片、干姜、细辛等温阳散寒药;大便滑脱,重用乌梅,加煨诃子
收涩固脱;并发肠息肉者,加莪术、僵蚕消瘀散结。
方解:本病多属“久痢”、“滞下”等范畴。主要病机为脾胃不调,土虚木旺,湿热留恋,蕴结
大肠,故治宜清热解毒化湿,调气行血,健脾抑肝,佐以升清、酸敛、止泻。本方重用乌梅酸涩止
泻,辛苦性温,枳实味苦性微寒,调气止痛,消痞除胀;芍药、当归和血行血,“四君”、葛根健脾升
清、除湿止泻。诸药相配,共奏抑肝健脾、祛邪扶正、调肠止泻之功。
煎服法:水煎,每剂药煎两次,每次煎药液约200毫升,日二次,饭后温服。
乌梅用50%醋浸一夜,去核打烂,和余药按原方比例配匀,烤干研末装入胶囊,每服生药
1.5克,日2~3次,空腹温开水送下。
禁忌:生冷、油腻、郁怒气恼。
三、扁鹊三豆饮
方药组成:绿豆、赤小豆、黑大豆各一升、甘草节二两。
功能:清热解毒,滋阴止渴,下气消肿。
主治:凡肺胃郁热所引起的口干咽燥、烦渴喜饮、饮而不解;或湿热下注,小便不利。头晕
沉重、脘腹痞闷、大便不爽、带下黄赤、疮疖肿毒、斑疹;或肝肾阴虚所致腰膝酸软、失眠健忘、盗
汗遗精、五心烦热、烦躁易怒、尿频尿急、舌质红少苔、脉细数;或舌质红、苔厚腻、脉沉滑数或脉
濡数等。
适应证:直立蛋白尿;慢性肾炎蛋白尿;消渴(糖尿病);脚气、疮、疖、肿毒、斑疹、尿道感染、
黄赤带症。
加减应用:上消者去甘草,加竹叶3克;中消:去甘草加荷叶60克、豌豆30克;湿盛者去甘
草加黄豆40克、豌豆15克、茯苓10克;下消、直立蛋白尿、慢性肾炎蛋白尿,去甘草加生、熟苡
仁各15克、荷叶6克;脚气、疮、疖、肿毒、斑疹等根据湿与热偏重和在营在血的不同,随症加
减;湿重者:加苏叶、生苡仁;热重入营者,加白茅根、绿萼梅等。
方解:绿豆甘寒无毒,行十二经,清热解毒、消肿下气、止消渴。赤小豆,味甘酸性平、无毒,功
能清热解毒、败恶血、消痈肿排脓、疗热中消渴。黑大豆味甘寒性平、无毒,属水似肾,故能补肾镇
心明目,行水下气、活血解毒、消肿止痛、止消渴。甘草味甘性平,生有泻心火补脾胃不足,炙用气
温,补三焦元气,能调和诸药,使之不争,生肌止痛,通行十二经,解百药毒,故而有国老之称。
消渴病虽有肺热、胃热、肾亏三消之分,而其病机总不外阴虚燥热而已。在三豆饮中,甘草
味甘,消渴病忌甘;湿阻,下焦湿热者,亦非所宜,以甘能令人满也,故应去而不用为佳。除甘草
外,三豆均有止消渴的作用。上消属心肺,肺热可导致上消,心移热于肺,同样可出现口干舌
燥、饮不解渴之上消。赤小豆色赤,为心之谷,故以此为君,绿豆为臣,黑大豆为佐,竹叶为使,
以收清中寓补,补中有清,标本同治之效。中消属脾胃热重者,以绿豆为君,赤小豆为臣,豌豆
味甘性平,主治消渴,用以为佐,荷叶为使,以清胃泻热,升清降浊;若挟湿者,以大黄豆为君(甘
温无毒、功能宽中、消肿解毒),豌豆为臣,赤小豆为佐,茯苓为使,俾收理脾和胃,祛湿清热之
功。下焦属肾,凡下消、直立蛋白尿、慢性肾炎有蛋白尿者,则以黑豆30克为君,生、熟苡仁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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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克为臣,荷叶6克为反佐,赤小豆15克为使,以益气健脾,祛湿清热,升清降浊。对于湿热脚
气、疮疖肿毒、斑疹等病,湿重者加入苏叶、生苡仁芳香化湿、清热利湿;营分热重者,用白茅根
甘寒清热、凉血养阴;绿萼梅香透通经,令邪热外透。
煎服法:将诸药浸泡,待豆展后慢火煎煮至豆极熟,将汁存于瓶中,渴作茶饮。豆可食用。
禁忌:肥厚油腻、辛辣、气恼。
四、内消乳痈汤
方药组成:橘叶20克、荆芥9克、连翘12克、大瓜蒌一个切碎、浙贝12克、赤芍10克、甘草
梢10克。
功能:清热解毒,消肿散结。
主治:肝郁气滞,或恣食肥甘,或滋补太过,郁久化热,致气血壅滞,积于乳房一侧或两侧,
使局部红、肿、热、痛、发热、恶心,纳少急躁,夜寐不宁。舌质红、苔薄白,或薄黄,脉滑数或弦滑
数等。
适应证:乳痈初起(急性乳腺炎)。
方解:本方以橘叶为君,疏肝行气、消肿毒;赤芍行瘀止痛,与瓜蒌同用,可达到消肿止痛之
功;连翘、浙贝、甘草梢共用,可清热解毒,荆芥重用可祛风理血。全方合用,有清热解毒,消肿
散结之功。如恶寒重者,荆芥可加重至12克,发热重者,加僵蚕9克。
煎法:将药以500毫升水先浸泡半小时,再以文火煎半小时,倒出药液,再加水适量,煎20
分钟。将两煎合匀,分两杯待服。
服法:日二服,饭后热服,每服一杯。
护理:服 杯药后,卧床休息,取微汗为度。
禁忌:急躁郁怒,甘肥油腻及辛辣食物。
五、乳痈外消散
方药组成:桃仁30克、青黛15克、朴硝20克、蜂蜜适量。
功能:清热解毒,软坚消肿。
主治:凡由肝、胃郁热致气血壅滞,循经瘀于乳部一侧或两侧,热蒸瘀阻,局部出现红肿,热
硬而痛,发热急躁,脉弦数或滑数,舌质红或红绛,苔薄白或薄黄者。
适应证:乳痈初期,未成脓者。
方解:本方以青黛引入肝胃二经,以清热解毒,朴硝软坚消肿,桃仁活血化瘀,共奏清热解
毒、消肿软坚、散结之功。
制法:将三药放入蒜臼内或粗瓷碗中,以木杵捣烂,再入适量蜂蜜同捣,成稀膏状待用。
用法:将乳痈外消膏摊于比红肿范围稍大的纱布上,贴在患处,外以橡皮膏固定,1~2天
换一次,连续五次为一疗程。
禁忌:郁怒、气恼,辛辣、肥厚之物以及滋补药品。
(邱德文 编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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